【毕深ABO】恋
原作书向,雨凌中奖点的文,主军营时期。
ABO自设多,不要纠结能不能是不是,天大地大作者最大= =
-恋-
1931年初秋,训练营的野花刚刚开始颓败。
毕忠良在还过于明媚的午后阳光里站在山树下,男人个子挺拔冷峻的面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个完美至极的人。
陈深则安静的在一旁还鼓弄着粗糙的铅笔,他蜷着膝盖正在画画,焦黄的刘海罩下稀疏的暗影在白肤上,当氤氲的光点散落开,陈深整个人都那么通透还有些幼稚的天真。
那个时候离他们很近的杭州军营里围筑的小操场上正人声鼎沸,大部分新兵对这样枯燥的战术竞赛倒是都集聚起了浓烈的兴趣,偶尔欢呼声雀跃起伏,惹得毕忠良的目光也飘向那边。
陈深专注的垂着头,他的睫毛很长还有点微翘,毕忠良的手忍不住落在那微黄的发梢里,“走啊,快到你了 ,去给那些新人露两手吧。”
陈深提不起兴致的叹了口气回道:“老毕,毕教官,我说我肚子疼放弃了行吗?”
“小赤佬,你又装……”男人的手臂从陈深肩后不紧不慢的探伸过来,陈深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得到依着他颈子毕忠良鼻息的热气,他不觉扭过头去。
“真不想去?”
“偷懒一下都要被毕教官抓包吗?”
陈深笑盈盈的把铅笔举起来,毕忠良低头看到他膝上的白纸画了大半轮廓的山林风景,黑白错落,十分耐看。
“真没想到,陈深你还学过画画?”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
陈深拍了拍土黄军裤上的尘土就踩站起来,一边瞥了眼新兵们围聚的地方。
毕忠良顺势亲昵的揽住他的肩,忽又小声贴着陈深耳朵说:“你除了OMEGA的身份,已经没有其他可以瞒我的事情了吧。”
陈深抬眼看着男人,倏尔弯起嘴角,狡黠的眨眨眼。
他们共享的秘密,像是埋在深泞泥土里的种子沉淀着,漫长而缱绻。
两个年轻的教官,毕忠良是个各项才能数一数二的ALPHA,陈深年纪小些对外身份也是再普通不过的BETA,训练新兵的前几天还因为稚嫩的脸被戏弄。不过陈深也没生气,就像此刻,他们走过那些吵闹的新人,当然就被一些好事的怂恿过来打个靶之类。
毕忠良挨着陈深站定,军服懒散的搭在肩上,并没有刻意的展露什么,周遭一些胆小的普通士兵就有点退避三舍的意味。
而本来像是在被毕忠良庇护的陈深却踏前一步,挠着黄毛脑袋接过同僚递上来的狙击步枪。
老兵们都见识过陈深这个二十出头的新教官的厉害,不以为然的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而夏天刚来的新兵们就没那么清楚了,还在窃窃私语的功夫陈深的十发子弹连射的枪声盖过一切,都是没有偏移的满环。
顿时周遭的喝彩声爆裂的响了起来,陈深把枪丢回去,歪头对毕忠良示意。而后者则无奈的摇摇头,不管怎么说,男人知道射击是陈深的强项,其实应该说现在这个小操场上的竞赛项目都是他的强项。
“看到没,陈教官才是真人不露相,别看人年轻还是个BE……”忍不住教育新人的老兵顿了顿,心想营地里哪个了解陈深的看轻过他,反倒是把他当ALPHA般尊敬那都是习惯了。
吵吵嚷嚷的活动持续了大半天,天黑的时候陈深在水池边拧毛巾,毕忠良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把清水肆无忌惮的扑了满面。
陈深把毛巾递给对方的时候发现毕忠良军装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照片,他一个好事倾身把那东西捏了出来,照片里依旧是毕忠良的新婚妻子,婉约动人,温柔娟美。
“嫂子又给你写信了?”
“嗯。”毕忠良轻快的回答,“等过一阵子再请个假回去陪陪她。”
陈深笑了笑没说话。
“你呢?”
陈深揣着明白装糊涂,毕忠良没放过他,一把抓住他手腕紧声说:“你那个便宜丈夫,一直还没消息么?”
“这兵荒马乱的还能有什么联系,他可能出去做生意了。”
毕忠良握着他的手不由得慢慢松开,心底油然而生的苦涩涟漪泛开,但男人没有任何表露只是温和了神情。
有时候想起两人的相遇相识都像一场长梦似的不真实,可他们还是变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一个ALPHA和一个被他人标记过的OMEGA纯粹的兄弟。
奇妙的情愫明明牵引着彼此,可还是由于某一刹那的犹豫而错开平行而过。
据陈深说他十八岁回家探亲就被安排着稀里糊涂结了婚,但毕忠良却想着自己在那半年后才和陈深初遇,如果再早一年,半年,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晚上陈深睡不着就趴在宿舍的窗台边看星星,毕忠良坐在床边看他,白天的比赛其实很耗费体力,可看陈深的模样还好,明明后来也跟毕忠良一样,做了不知多少个俯卧撑还有3000米跑等等诸如此类的比试名列前茅,可这个小赤佬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洗了澡换了衣服跟只猫一样蹬上窗台。
“别着凉了。”
毕忠良把自己的军服外套披在了陈深身上,又看见他转头左脸颊笑出的梨涡,心里也不禁鼓动的舒坦了太多。
没有开灯的双人宿舍,只有毕忠良在暗夜里点燃的烟蒂的一丁点光亮闪烁如星子。
盯着陈深后颈的位置,毕忠良专注到烟灰跌落手指都没发现。
陈深身上一直没有任何属于OMEGA的香气,所以除了毕忠良从来没有人发现过那个秘密。
现在毕忠良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误了还是其他原因,标记陈深的ALPHA的能力应该不赖,所以才能在那暂短的相处后完全的把陈深变成一个普通的存在。
可是如果……毕忠良脑中划过无数条拆解的念头后又尽数把它们抛开。
只要标记陈深的人还活着,他就不能脱离那一切,毕忠良也就没有资格去……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训练。”
毕忠良把手按在陈深肩上,下一秒陈深的手却有些柔软的落在对方手背上合十。
他们彼此的体温都有点温暖的强迫,似乎能在这一刹那争先恐后的像团丝线缠绕起来。
毕忠良不由俯下身去压制住陈深,主动要把他困入怀里。
陈深躲开贴过来的人的脸颊,抽出的手指并拢无措后又恢复平静。
毕忠良咳嗽一声忽然才想到什么,回头摸黑从自己枕头下面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红盒子,再献宝似的把它送到陈深面前。
“从上海带过来的。”
低沉醇厚的嗓音回荡在陈深耳畔,毕忠良半蹲在他面前轻轻笑着越发温柔。
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是枚精巧的德国制式的口琴。
“谢了,老毕。”
“叫我声哥哥。”
陈深鼻子里哼了一声,主动的握紧口琴也没松口的模样,毕忠良禁不住贴近他。
“叫不叫啊,小赤佬。”
“一个口琴就想收买我没那么容易。”
陈深灵巧的越过毕忠良,打了个哈欠。他瘦削的腰身被裹在ALPHA宽大的军装里,那个时候毕忠良看不到陈深脸上近乎漠然的静谧,当然也无法得知他真正的想法。
杭州训练营野地上只在春天盛开的野花是什么颜色,毕忠良几乎都想不起来了。
但男人记得那个秋日的正午,记忆如同强制被定格在一个个橘色的片段里,在战争来临前的暂短的休憩中,军营里各色的面孔还没有太多的苦闷。
陈深拿着他的剪刀跟一只蝴蝶一样飞过,他理发的手艺这个时候特别派上用场,当然也愈发受大家欢迎。
毕忠良坐在树荫下,忽而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发茬硬邦邦的还没长太长,然后毕忠良又摸自己额角的碎发,勉强拨弄出两根来,等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陈深已经走到了毕忠良面前。
清澈的阳光给他的白衬衫都镀了层金色般好看,毕忠良眯起眼睛怔了怔,陈深银闪闪的剪刀才不客气的在男人眼前得意的晃开。
“最后一个免费名额。”陈深说。
毕忠良摸摸下巴,忽然觉得那口琴起码还有点用处。
陈深把怀里的东西塞到毕忠良手里,然后跟没事人一样把围布铺开给对方系好,就继续熟练的用起剪刀。
毕忠良感到那是张很轻的白纸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一切就被理发围布挡个结实。
细碎的日光现在披在两个人的身上,偶尔有徐风拂过,青草的味道都浓郁了些许,两个人都穿着同一款式的白衬衫,身体贴的很近。
“陈深,你有想过……”毕忠良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言辞第一次这样干巴巴的僵硬,“找到那个人,解除婚约的话。”
他的剪刀行云流水般的运作着,丝毫没有因为男人的话语有任何不适的挣动。
“去哪里找啊。”
“那你就这样一辈子!……”
“嘘……”
陈深按了按毕忠良的肩,对方才把头垂下去,抱歉的扬了扬嘴角。
“这样挺好不是么?”陈深把头挨在毕忠良肩上,眼眸闪亮的戏谑道,“如果标记解除了,我要么吃药要么去哪里再找个便宜丈夫?”
毕忠良抿着唇没说话,陈深在心底叹气,两个人的静默像是彼此传染,直到他放下剪刀,又替毕忠良吹散脖子上遗漏的些许发丝。
陈深又忙活着走开了,毕忠良才把手里的白纸展开,便看到一副细致的素描,画的是男人自己十分潇洒的站在秋日的军营操场上,军服搭在右肩,左手捏着香烟一脸冷鹜。
不远处陈深回过头来,和毕忠良注视他的目光交汇,才莞尔一笑。
毕忠良觉得这副画不够完美,因为还缺少陈深,他们两个人像是命中注定的双生子,以后一定会是在一起的,他从那时起就开始坚信。
陈深是他一个人的。
陈深在杭州的冬夜突然半夜被冻醒,他模模糊糊的看着玻璃窗那里像被人涂抹了大片的白色,后来终于意识到杭州也下雪了。
新兵们快要上战场了,他们没办法再像春天来临的那些日子一般肆无忌惮的集训生活,好像每一日都是带来热切的对未来的憧憬,偏偏一切并不是那样,战火和侵略者的猖狂正一日比一日逼近。
毕忠良灼热的气息从颈后缠绕过来,男人的双臂也绕过他的肩一直搂住他的胸口,陈深却只盯着雪在看,好像那里面有什么秘密一样惹人心悸。
他不知道毕忠良此时此刻也在想,如果能二次标记,陈深的痛苦会有多少,可是哪怕一点点痛毕忠良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住,所以男人做不到,毕忠良不能冒险让陈深失望或者是痛苦,哪怕一分一毫都不行。
毕忠良松开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紧挨着挤到陈深身边坐稳。
“小赤佬。”
“明天我们就要走了。”陈深莫名感伤的说,“老毕你也没空回家了。”
毕忠良把手习惯的搭在陈深肩上,“那就下次再回吧。”
其实陈深觉得,记忆里杭州的雪和眼前上海的雪似乎没有变化。
在温暖的米高梅里,十年后的陈深只变得更为纨绔不羁,也更为内敛隐秘。
宰相坐在他对面,温和的眸子颜色清浅,这个ALPHA穿着质地优良的黑色呢子大衣,整个人看起来跟一个得体的高等学府的学士那样,和陈深第一次看见对方的样子也差不太多。
“真的好久不见了。”
宰相不喝他点的格瓦斯,只喝浓烈的咖啡。
他们的攀谈一板一眼,自然言简意赅,陈深这一次却有点心不在焉,他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而这样深切的预感最终还是被证明变成现实。
宰相离开前像一个真正的同志那样握了握陈深的手,那一刻他才觉得两人的关系太过可笑。
直到毕忠良带着行动处的人从米高梅正门吵闹的冲进来,陈深还在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后来他加快脚步冲了出去,远远的,雪中的宰相已经举起手枪。
“我不喜欢夏天。”陈深十八岁那天遇见宰相就说了这样的话。
那个时候沈邱夏沉凝的望着少年点点头,默许一切。毕竟除了一个牢靠的标记和不断提供的高级抑制剂外——他们藉由组织介绍结成的婚约不过是个虚架子,更别提实质的身体关系也是不存在的。
到现在宰相倒下时鲜血覆盖白雪,陈深的脑中却有了暂短的空白。
他不喜欢夏天,但他喜欢毕忠良。
几年前陈深在日本陆军学院留学时私下看了次医生,医生很遗憾的告诉他因为常年的空壳标记和抑制剂他怀孕的几率已经很小了。
陈深笑着说没关系。
如果不能和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一切事情也就没了意义。
雪中毕忠良忽然感觉到一股暗香突兀的弥漫开,男人扭过头去,诧异的看向那边,陈深正蹲在宰相的尸体前慢慢站了起来,和白雪一样苍白无异的侧脸适时的夺走了毕忠良更多的联想。
转瞬间陈深依旧是泰然自若的恬淡神情,反倒让毕忠良怀疑起刚刚那一刹那不过是场幻象,香味消失了,雪花落在眉上融化得微冷,漫天的雪讽刺的掩盖了一切杀戮。
毕忠良似乎才确认眼前的事实,宰相这个男人死了。
而陈深像一缕风亦或是一缕光还是一颗抓也抓不住的野草,背离同志转身而去。
临接头前他依旧用了双倍的抑制剂,其实最初还是宰相提醒过他的,每一次的相约必然是苛刻的生死之弦,随时都会绷断。
后来他便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坐在毕忠良的别克车上,陈深慢慢恢复了平静,毕竟ALPHA的死亡使得他身上的标记完全消失也没有带来更多慌乱的意外,所以哪怕此时毕忠良让他交出他从宰相身上取回的白金怀表,陈深还是无赖的笑笑就应允了。
车子在雪地里安静的行驶,毕忠良接过怀表查看无异后便又还给了陈深。
后来他紧握着怀表看车窗外一片雪的世界,从前的岁月像电影的幻灯片划过脑海却逐渐远离开。
陈深想让这雪把他们的车子埋葬,就这样沉入雪以下的世界,或许才是美好的解脱。
狭窄的轿车里,那一丝香气重新如燃起的花火,散开涟漪。
-fin-
评论(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