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

【毕深】差一刹的地老天荒 8

8

陈深连着几天去了米高梅舞厅寻欢作乐,他如同一个刚寻到什么珍奇糖果的孩子,让自己身心完全都沉在了那份灯红酒绿里,耳边听着各色欢快的曲子,像一只迷茫的蝴蝶,心无旁骛的游走着。
至于特别行动处那边,他简直就像直接甩手不干一样旷了有一个礼拜的工了,不过毕忠良没找过他,除了嫂子刘兰芝例行打来要他去家里吃饭的电话,他已经觉得自己和毕忠良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该准备的事情他还是要做的,比如定期从香港那边买的给刘兰芝安神睡眠的特效药,陈深一直记着日子,他算了下这几天应该快是吃完了,便琢磨着哪天趁毕忠良不在的时候单独给嫂子送家去。
刚好这天下午他接到了刘兰芝的诉苦电话,然后旁敲侧击了一下发觉毕忠良今天要去梅机关开会回家要晚,陈深便悠哉的去了一趟。
本想送了药便找个理由离开,没想到一到毕家公馆却发现刘兰芝不知从哪找来个远方亲戚的大家闺秀,斯文清隽的坐在那,陈深一眼便看穿了刘兰芝要他相亲的企图,心中叫苦不迭也只能硬着头皮陪聊了几句。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傍晚黄昏,那姑娘总算要先走一步,陈深借口送人也打算开溜没想到刚到门口却见着毕忠良那辆颜色考究的清绿轿车开进院子。
他有点头疼,便装着无所谓的模样往外走,没走几步却被身后毕忠良的一句回来给硬生生截断了步子。
“小赤佬,还想躲着我是吧。”
陈深听出来对方的气势汹汹,他只得转身微笑,一脸坦然的摊开手臂。
毕忠良走上前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陈深佯装吃痛的样子,对方也不松手,还是满脸阴鹜的拖他走回家门。
正巧刘兰芝披着米色的新制的披肩往外走,丝毫没注意到他故意施的可怜眼色。
“忠良,孙太太打牌缺人着急我先去一下哦。对了,陈深,等我回来你得跟嫂子说说这姑娘到底如何啊,记着了我先走了。”
毕忠良摆摆手,默不作声的拧了拧眉。
陈深想插嘴却几次被毕忠良的眼神瞪着把话又缩进了肚子,现在刘兰芝走了,刘妈还听从吩咐去忙活晚饭了,客厅里只有他和毕忠良两个人,气氛不免更为僵硬了些。
“最近又找了什么女人啊?”
毕忠良对着窝在沙发里的陈深,有些居高临下的质问。
他不开心的别过眼睛,懒得回应。
看着陈深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毕忠良着实心情更为不佳,只不过那一肚子火气又不好直接对着人发泄,最后也只能点上支雪茄,狠狠的抽了两口。
陈深抬起眼睛,身边男人的烟雾缭绕故意冲着他脸边飘过,轻佻的简直不像他所认识的毕忠良一般,他不知不觉有点坐不住的焦躁,身子一歪便从沙发上弹起来,直接绕开了对方。
“干嘛去?”
“又不是审犯人,我渴了找点东西喝,不行啊!”
陈深理直气壮的反驳,毕忠良更哭笑不得了,便看着他驾轻就熟的翻出家里常备的格瓦斯饮料,小口的抿了起来。
现在弄得反倒像自己理亏,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又一把把陈深拽回到了身前。
“行了,这脾气有完没完,还有天气凉,像这种汽水少喝点,伤胃。”
陈深气呼呼的扭过脸,干脆不看对方。
毕忠良笑了笑,把格瓦斯瓶子从他手里抽离,再是和颜悦色的拍了拍那张桀骜不驯的小脸。
“总不能因为外人伤了我们兄弟和气吧,陈深,你可得想清楚了。”
“……我知道。”
他沉闷的垂下头,看起来倒像是为这几日的消极怠工有了反省,毕忠良一时目光也变得温柔些许,挨着他的肩一同坐下,宽大的掌心莫名又绕到陈深手背按紧。
“咱们总得为自己找条活路啊……”
听着毕忠良真心实意的的喟叹陈深心理滋味也有些复杂,他不禁扭过身来,刚要开口,却见男人摆手阻止。
“我知道陈深你一点都不想做汉奸。”
“老毕……”
“但是既然都这样了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总归你留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好。”
说完毕忠良还紧紧盯着陈深的脸,看得他有些不安的抿紧了嘴唇。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陈深局促的想找个理由离开,偏偏毕忠良饭桌上多灌了几杯花雕,现在脸颊通红的生硬的阻拦住他。
“今天,咱兄弟两不把话说清楚,你不许走!”男人敲着桌沿,目光灼灼的抓牢着他。
刚被按回沙发的陈深没办法应付那样的咄咄逼人,连刚拿起的风衣外套就那么被硬抢过去丢在一边,他现在只得显得乖顺一点。
“好好,你是哥你能先坐下吗?”他伸手拉住毕忠良拽他在沙发坐稳,回头便想去厨房寻点解酒的东西,手腕却又被对方不舍的抓住。
“小赤佬,你想跑哪去!”毕忠良哑着嗓子发热的的气息不觉喷过陈深的脸。
那浓重的酒气完全让他有些不适应的把脸别开,但对方还是不依不饶抓着陈深指节有力,这次两人颠倒了位置,他反而一把被毕忠良压在沙发里,对方的双臂更是放肆纠缠着他的身体意外的紧窒几分。
“老毕,老毕你清醒点。”
“我现在还不够清醒吗,陈深,你看着我……”毕忠良伸手粗暴的抬起陈深下巴,彼此的脸颊一时近在咫尺,“其实你根本不想跟着我……不想留下,对不对?”
“行了,老毕……”
毕忠良另一只空闲的手蓦是紧紧抓住他的手指,五指纠结穿插,热灼的体温顿时好像团火,似乎能径直烫到陈深的心口。
侧头的一刹那他未曾料到那个人却是缓慢的将无名指上的那枚银色婚戒脱了下来,然后又死死的攥住了他的手。
“陈深,你哪儿都不要去好吗……”
毕忠良闷声把头挨近陈深领口,声音渐渐凄迷低哑。
他挣扎的手定定的停在那里,最后还是妥协的垂下,而男人依旧紧紧搂着他,低声的说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言语。

客厅幽暗下来,窗外只有一抹冷清的月光照进来,万籁俱寂。
陈深一时觉得异常疲惫,他看着沉睡中的毕忠良的脸庞,岁月的痕迹雕刻在那英俊的轮廓中,男人的下巴胡茬杂生,却有了一丝憔悴。他随手将大衣又盖了上去,酒醉中的人翻了个身,颀长的身躯挤在沙发里,似乎再也找不到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他仰起头,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感到眼眶一阵酸涩。
后来陈深还是选择靠着那个人,也闭上了眼睛,像是要把所有的纷杂情绪掩盖在黑夜的深邃里。
一夜无梦无息。

清晨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感到暖融融的另一个人的体温靠过来,身体本能的蜷缩了几分,就依赖的顺从在其中,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小会。
毕忠良的酒倒是早早就醒了,男人皱着眉把陈深环在自己臂弯里,大衣盖上相互取暖的两人,就如同他们曾经在战壕里的那些日日夜夜一样,彼此信任彼此依偎,温存着暧昧,毫无顾忌的触碰到底。
可是现在的毕忠良不再是从前的他了,陈深亦然。哪怕有太多的不甘……
毕忠良低下头,不禁伸手阴差阳错的抚摸过陈深的嘴唇。男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良久,不禁还是俯下身去轻轻触碰了一下。
与陈深的唇瓣相依的刹那,像一场梦终于碎了一角,毕忠良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真切的渴求,所以他选择不再掩饰。


他迷糊的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竟意外地躺在男人卧室的床上,陈深立时清醒着微微困窘,他手脚利落的拾掇起外套,又蹑手蹑脚的想赶紧溜出去。
刚巧到了门边却差点撞上迎面端着早餐走来的毕忠良。
陈深尴尬的垂下头去,对面的人倒是生出几分趣味,挑眉笑道:“起来了,吃早餐吧。”
一直到两人坐在了桌边,他还是莫名手足无措的沉默。
毕忠良倒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自顾自的扯开一片面包,细细的咀嚼开。
陈深手捧着装着热牛奶的瓷杯,圆圆的眼睛直视着前方有些茫然。
入口的牛奶是刚刚好的温度不热也不凉,只是可能糖放的有点多了过于甜腻,虽然陈深是不讨厌这样的甜味的。这必然也是毕忠良特意为他所准备的。
想到这儿陈深不禁又抬起头,脸上恢复了以往柔软的笑意。
“老毕,你昨晚醉的可够厉害的。”
“我好久没喝这么多了,醉就醉吧,反正有兄弟在不怕什么。”
陈深哼了一声后不客气的指了指对方,“我可不会迁就你,下次再耍酒疯我就去跟嫂子告状了。”
毕忠良看他的眼神意外的温柔起来,男人默默起身绕到了陈深椅子背后,双手自然的按在了他肩上。
“陈深,你还需要什么,我帮你置备。”
他几乎是立时听出了毕忠良话中的另一层含义,也明了了对方始终不可能会对他放手的心念。
“钱……权……女人?你喜欢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少来。”他显得微微不耐烦的推开了男人的手,软绵绵的身子也随之斜倚着抬头,“你给我的够多了,怎么,是觉得笼络的还不够担心我反水啊?”
毕忠良颔首一笑,“以后我的就是你的,我们是一家人可不能生分了。”
“老毕你以后少对我疑神疑鬼我就烧高香了。”
说完陈深侧眸,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点了点毕忠良的手嘿嘿一乐。
“对了,昨天你醉的不省人事,是不是把什么重要的东西落下了?”
看着他又不正经的眨眼还得意的晃荡着修长的大腿,毕忠良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无名指上熟悉的位置一时有些空荡。
“小赤佬……把你藏的东西交出来。”
陈深坏笑着挤挤眼睛,从椅子上立马跳起来,摸住自己的口袋一时开心的像只偷腥的花猫。
“喂,明明是老毕你自己摘下来的,可别冤枉好人哦,我那是怕你弄丢特意帮着保管的。”
说着他一把掏出了那枚戒指,挑衅似的在毕忠良眼前晃了几下。
“保管费。”
陈深摊开另一张手,笑嘻嘻的说。
毕忠良蓦是拉住他要钱的那只手,同时陈深把戒指也递了过去。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许赖账。”
“好啊,不过这账得等两天给你。”
“什么意思?”
毕忠良看着他鼓起的腮帮子,清秀的面容在清晨的微光里氤氲得格外诱人,心念不由曲折着做了决定。
“呃?”陈深猛地抽回手,大眼睛警惕着的紧紧瞪住毕忠良,“你干嘛掐我……”
毕忠良适才捏着他手指的力道不算小,现下才郁郁的低头,缄默着嘴角泛开一丝笑意。
陈设努了努嘴,干脆也不再理睬对方,回头又继续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起牛奶。

男人丈量着他手指的粗细,想象着若是那样白皙无垢的指尖被套上精致的戒指,又会是什么模样……而那戒指,也将是属于毕忠良送予陈深的最初也是最后的桎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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