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

【毕深】差一刹的地老天荒 12

12


整个一上午陈深都没有在行动处出现,毕忠良抽空朝家打了电话,刘兰芝说陈深也没有回家,放下电话毕忠良心绪阴沉,男人忍住让人去找陈深的冲动,煎熬的一直坚持到下午。

特工总部送来几个军统飓风队的犯人,毕忠良没有多用心思审讯,他草草的把一切丢给刘二宝和吴志国,一个人又回了处长办公室。

刚到门口毕忠良意外瞥见熟悉的身影在值班室那边闪现了下,他沉着脸赶忙走过去,推开门就看到穿着风衣的陈深正靠在桌边慵懒的看扁头和一群小弟打牌。

“处座!”

走进来的毕忠良脸色不善,吓得扁头立定站在原位半天也不敢动弹,最后还是陈深轻佻的走过来拍毕忠良的肩。

“不就打个牌吗,干嘛搞的像要吃人似的。”

扁头耷拉着脑袋,听到陈深那边已经又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难得的是毕忠良也很快跟了出去。扁头最后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敦促着其他人把牌和瓜子都拾掇一下,不敢再继续。


“你去哪里了?快一天不回家也不来处里,小赤佬,翅膀硬了是吧。”

两个人前后脚到了走廊角落,陈深冷然驻足,回头硬生生的也止住了毕忠良的脚步。

“我今天还来处里就是想和老毕你说清楚。”他仰起头,神情也格外严肃几分。

毕忠良端手望着他,略一挑眉道:“我知道,陈深你心里有气,那你就来朝着我发泄好了,我又不会躲你,何必又要……”

“毕忠良。”

陈深恼火的瞪住对方,刚要继续发作却被男人伸过来的手臂适时的揽住肩膀。

“回我办公室说。”毕忠良挨着他耳朵轻言轻语,陈深不觉又想到昨夜男人恣意的行为,胸口涌过一阵急流是难过又耻辱。


处长办公室内的气氛一如窗外的天气,阴沉沉的铅灰色云层堆积,仿若大雨即将来临的压抑。

毕忠良倚在窗边抽着雪茄,烟雾缭绕,模糊了男人修长的指节。倒是陈深,坐在桌前的椅子里拄着头,一脸的漠然。

“行,就算我错了,哥哥给你道歉行吗。”

陈深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我们没什么话好说,老毕,你不把我当兄弟,我也没必要再留在上海,算了吧。”

“我哪有啊!陈深……”毕忠良攥着雪茄的手颤了颤,目光不由完全集中在他清秀的眉宇上,“这十几年的兄弟情谊,是你说不干就可以甩手的吗,就算是夫妻也有七年之痒,我们兄弟今天把话说清楚,不许提走不走的事情!”

“是,是该说清楚的。”陈深站起身,眉头还是紧皱着,“规则是你毕忠良破坏的,怎么,你是真想把我当成姨太太养吗?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尊严被践踏,还要我好脸色陪笑到底?别胡扯了,我还没混得差到那个份上,毕忠良,我不是逆来顺受的女人,不需要你来养。”

毕忠良脸色铁青,他从陈深的直呼其名就感到了对方的满腔愤懑,或许曾经料到会是这样关系崩塌的结果,可到了眼前男人又变得意外怨怒,说到底陈深不是他拿来唤去的器物,即便多么想把人困在自己身边,对方也还是个活生生的有胸怀有抱负的人,上过日本陆军学校做过黄埔首席教官,陈深心中埋藏的东西深得恐怕连毕忠良都不得而知。而一想到这个可能,毕忠良的心不由也变得愈发混乱急躁。

“那除了走就没有其他可以让你消气的办法吗,陈深……”

他没搭话只是把口袋里的车票甩出来重重的放在了办公桌上。

毕忠良掐灭了雪茄走到桌前,又定定的看着陈深一时阴鹜无比,直到对方回避的躲开男人的目光。

“我买了明早的火车票离开上海,老毕,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还是感谢你和嫂子对我的照顾。”陈深叹了口气仰起脖子,自后靠着桌子呆呆的看着另个方向。

空气似乎都因为他这句决绝的言语凝滞半晌,毕忠良没应声,陈深也不想过于和对方再多纠缠,他低头去够车票,没曾想毕忠良先他一步伸手把票攥在了手里。

“这就是,你的答复。”毕忠良恶狠狠的压低声音说。

“……你干什么?!”

毕忠良三下两下把车票撕烂了丢下,陈深不忿的去抓男人的手,毕忠良倒也没抵御而只是任由他死死的拎住自己的领子。

“你上了这条船还想走么!”毕忠良直视着陈深,一字一顿。

“那你杀了我,老毕,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然我迟早要走!”

毕忠良冷笑一声,反手却是抚摸住陈深的脸,他惊了惊,迟疑着松手后退,恰好撞到椅子吃痛间整个身体再次陷落在毕忠良的手臂里。

“放手!”无视他的叫嚷挣扎毕忠良干脆勒着陈深的腰把他抱起,双脚离地的刹那陈深无来由的感到一阵慌张,比之更甚的是下一秒陈深视野颠倒,后脑硬生生的撞上办公桌,一阵头晕目眩过后,毕忠良已经把他丢上桌子压着手腕,粗野的扯下了陈深的风衣。

“老毕!放开我……”他忍无可忍的终于握拳,一拳击中身上人的小腹,适时的拉开了两个人危险的距离。

陈深整个人将将滑下,外套挂在手臂上,衬衫领口大敞,白肤上现出淡淡的红痕。

面前的毕忠良摇摇晃晃起身,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紧盯着他。

“不许走,不许离开我。”

对方的手不依不饶的伸过来,按在陈深肩上,带来一丝压榨着的尖锐疼痛。

“我只是想……长长久久的和你做兄弟,陈深,你明白吗?”

陈深脑海中陡然浮现出那枚银色的戒指,他心生不忍,不禁垂下眼眸犹豫又矛盾。

毕忠良粗糙的指节慢慢滑过陈深脸庞的轮廓,从他的眉尖到下颌,摩挲的又异常温柔起来。

陈深到底还是心软了几分,他反握住男人的手轻声安慰说:“老毕,别这样。”

“哥哥我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子,我知道,我干的营生不好,陈深你不一样,你光明磊落你良心还在,我强迫你……留下你都是我的错,可我又能如何呢,都走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回头路了,往后咱们也得咬着牙挺过去,我就想现在这世道只有我多赚钱,才能护好这个家,护好兰芝,护好你。”

陈深拧着眉,目光淡漠的聆听着,毕忠良说着说着把头又靠向他,不过这一次陈深没什么抗拒,他心底早已五味掺杂难受又迷茫。

他的亲人都没了,父母兄长都如同昨日美好的海市蜃楼,今日模模糊糊连影子都快没剩下,每次走在上海孤岛的路上,除了那些只能引发怀念的银杏叶外,陈深只是愈发茫然,而到了此时此刻,望着毕忠良的哀切恳求,他忽然觉得自己彷如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木头。

这片深海压得他日日夜夜都喘不过气来,唯一能够轻松的一刻便也只会是面前的男人给予的吧。

不管是兄弟还是其他更为深邃的情思,毕忠良都给了陈深,这一点不是虚假,这是他活在乱世活在敌人的监视的焦灼里唯一还算真实的东西。

或许能够一直支撑着他到胜利的一天。


“老毕……”他嗫嚅着,不禁也伸出手来。

毕忠良抓住陈深的手,情不自禁的越握越紧,男人的眼圈也是微红起来。

“好了,我……我不走,我不走了行么。”陈深彻底的没办法了,他好像哄孩子一样自暴自弃的低垂眼帘。

就着这个僵硬的姿势颓然起身,他又挣扎了几许才把自己的手抽出。毕忠良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是掩饰的转身,靠到窗边茫茫的直视着前方不言不语。

陈深拉过桌边的温酒的小壶,细致的一板一眼的点了火。

窗外乌云密布终于大雨还是落下天际,灰色的雨痕不断印记在玻璃窗上,好像一道道永不停歇的厚重的水帘,阻隔了太多不安的悸动。

陈深把热好的花雕倒了半杯,悄悄又给毕忠良递了过去。对方接过杯子,用力喝了一大口才把目光幽幽转回陈深。

“抱歉……”

“我们兄弟间不需要说这个。”陈深脸色恢复几许,淡然靠住毕忠良端坐的沙发边缘。

“总之你不走就好,我不会再为难你,陈深你讨厌的事情我会尽量不再做。”

只能算是暂时的妥协而已,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所以陈深勉强的笑了笑又道:“我记着了,老毕你不许骗人。”

毕忠良抬头又看了他一眼,眸子如一潭深水,复杂万千。


晚上兄弟两一起回了家 ,刘兰芝看到神色轻盈的阿弟自然也心宽了不少,晚饭特意烧了陈深爱吃的鱼。

毕宅的灯光橘黄温暖,和外界的风风雨雨相比,真的如同一块安稳的避风小家,陈深瞧着窗外,不无讽刺的想。

刘兰芝坐在沙发里还在轻声咳嗽,毕忠良放下报纸,安抚的拍着妻子后背,这一切无一不落入他的眼帘,令人惆怅。

陈深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格瓦斯瓶子,他抿唇轻笑,抬头间刚好感到毕忠良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禁扬起嘴角朝对方挑衅的眨了眨眼。

毕忠良无声的笑笑,转头送刘兰芝回卧室后又下了楼。

陈深把客厅的灯关掉了一个人站在黑暗里,毕忠良走过来的时候不由忍不住心念的攒动自后一把搂住他。

他压住男人的手,细不可闻的在心底叹气。

“我明天就搬回仁居里的家,你帮我跟嫂子说一声吧。”

“这么快?再住几天不行吗。”毕忠良皱着眉头,指肚压向陈深嘴唇,不过刚一触到便被他小心的扭头躲开。

“你说过不强迫我对吧,老毕……”陈深认真的脸庞几乎氤氲在周遭的黯色里,苍白而敏锐。

毕忠良没回答,直到他扳开对方的手,退后几步。

背对而立的陈深面容凝重了几分,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他甚至此刻有点后悔白日里对毕忠良的妥协。

如果就这么仓皇的回了延安,组织会怪罪自己吗……陈深不知道,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就这么走了固然一了白了,可他的亲嫂子和侄子的消息恐怕也是再不得而知。

“想什么呢,早点休息吧。”

身后毕忠良见他不动,还是安抚的摸了下陈深的头,他惶惶然的一惊,不自然的扯住了毕忠良衣襟。

男人倒还是镇定,只是真的像个好大哥一样捏住陈深的手。

那一瞬间他有点悲伤又强作平静,“你也是,老毕,平时多照顾下嫂子,别一天到晚呆在行动处了。”

毕忠良默然几许,下一秒却陡然握住陈深下颌把唇又贴了上去。

他怔在原地,从嘴唇传来的火热摩挲感在黑暗里被无限放大,同时还有心脏不同寻常的鼓动声音,仿佛一刹那敲击进灵魂,令陈深猝不及防。

“晚安。”

湿热的舌尖扫过陈深唇瓣的红润,毕忠良眼神温和的让人再挑不出毛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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