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

白玫瑰

其实这算是第三者视角的毕深?


-白玫瑰-


唐山海把那捧玫瑰递给徐碧城时还闻得到一抹芬芳,然后在周遭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妻子的艳羡目光里同样绅士的弯唇微笑。

余光里似乎瞥到不远处站着的行动处一分队队长,唐山海的心脏不由得跳跃的突然,唐山海当然想起来早上的时候明明这把玫瑰花还有一些华懋饭店精致的菜肴是一起打包送到陈深办公室里的。

陈深笑盈盈的摆手拒绝了。

唐山海不由得俯下身去,急躁的口吻道:“为什么不要?”

“我早上只吃生煎。”那道蜿蜒向上的目光划过陈深衬衫领口,那里两颗扣子还没系好,白皙锁骨突兀的敞露在唐山海视野里,陈深淡淡的打了个呵欠。

他们没有相熟到那个地步。

唐山海确认自己应该十分的讨厌陈深,从他们在李默群的宴会上邂逅开始。

应该是这样的。


带刺的玫瑰划过指尖的一刻,唐山海皱眉的松手。

对面的陈深起身,风风火火的把那几盒佳肴都顺手拎走给自己一分队的人全送了过去。


“唐队长送来的,随便吃。”陈深向门外并没有跟过来的人的方向努努嘴,手下一帮人吃得欢快,半晌才抬起头来十分粗鲁的吼了一嗓子多谢唐队长。

只有扁头挤眉弄眼的小声嘀咕着,怎么还转性了?


此刻在行动处的大院里,快正午的阳光浑浑噩噩的照下来,照在那捧在小家碧玉的徐碧城手里端着的玫瑰花瓣间,火红的颜色十分相称,唐山海和颜悦色了半天。等到围观的人群散了大概,才做贼般的小心翼翼回头看去,可是已经没有了陈深的身影,唐山海失望的心绪流转一刹,又被掐灭了火花。

唐山海其实打听到了很多有关陈深的传闻,风流的浪荡子,和米高梅的舞女整夜厮混的纨绔,以及臭名昭著的76号的二把手汉奸。却像被人为的重叠了一层层面具,唐山海反而越来越看不透对方。

摘下面具的陈深,该是什么样子的?

唐山海觉得自己可能也中了徐碧城的蛊,她说老师的眼睛看着永远是那么纯净,她说老师不是坏人。

接触的多了陈深抬眼看唐山海时,眼尾纤长,让唐山海第一次觉得这个人长得很好看很耐看。

可是两人的距离却似乎拉的更远了。

当唐山海刻意的想要更靠近的时候,陈深却没有想象的随便了。

这样反而令他有些庆幸和踏实。


唐山海第一次在米高梅坐到快半夜的时间,一直从楼上的包房看底下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便包括和舞女们纠缠的陈深。

目不转睛的盯了太久,唐山海注意到陈深除了喝凉冰冰的汽水从没有沾酒,所以到了凌晨离开的时候依旧步履稳重。

“哟,真巧,唐队长也来这里?”

唐山海还没拉开车门,陈深懒洋洋的嗓音就在背后响了起来。唐山海不由得转过身来,借着头顶一抹月色的微光望住他。

闪烁的霓光似乎给上海孤岛的黑暗带来虚伪的慰藉,除此之外,除了脚下冰冷的白雪,这里是一片空洞。

陈深和唐山海擦身的一刻就被对方不客气的握住手腕。

“我送你回去吧。”唐山海不声不响的把陈深推向车里,陈深玩味的眯眼,不知不觉安静下来。

回去的路并不冗长,但是半路遇到了日本人惯常的宵禁检查,便耽搁了一段时间。

“话说回来唐队长这么晚回家,唐太太不会埋怨吗?”

“碧城应该已经睡了……”

陈深一副了然的笑了笑,他拄着头看向夜幕,清冷的空气透过车窗缝隙张牙舞爪的钻进狭小的轿车。

这个冬天似乎比往常还要冷一些。

“那李小姐呢?”

“嗯?你说李小男,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唐山海的手扶紧方向盘,半开玩笑的又问:“那你就没喜欢的人吗?”

“喜欢我的人很多,我要一一回应岂不是累死了。”

陈深沾沾自喜的脸颊涌起一汪梨涡,猫咪似的狡黠又矜贵。



可是某一日清晨唐山海推开一分队队长办公室的门,就看到陈深坐在桌子对面慢条斯理的给手心的伤口缠纱布。

血痕狰狞,不是旧伤,新鲜的仿佛刚刚发生。

质问声还没出口,陈深就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

唐山海几步绕过去想帮他,却被陈深把手拂开,他领口这一次扣子一直系到了最上面,严丝合缝的小心。

唐山海忍不住一把抓起陈深手腕,暂短的目光交汇后,对面人才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划的。”

“为什么……”唐山海低声问。

昨晚是李默群宴请行动处众人,陈深应该坐毕忠良的车回家的。临走前唐山海遥遥注意了一下替陈深挡了许多杯酒的行动处处长,好似醉了又好似眼神阴霾清醒的很。因为上车的时候男人的手臂有力的箍着陈深的腰,像要把他彻底留在自己身边一般执拗。

好像一下子有什么东西全部要宣泄出来了,止也止不住的开始崩塌。


陈深站起身来,眸心重新挂上一丝戏谑越过唐山海望向门口,“老毕,你还有事?”

不知何时毕忠良伫立在背光的位子,冷鹜的面容下没有应声的缄默。

唐山海恍惚间亦步亦趋的离开了这里。


伤口的确是他自己划的,陈深没有骗唐山海。


等到办公室只剩他们彼此二人,他才收敛了笑意,拖着手上半长没有剪掉的白纱布走到毕忠良身前。


“要我再做一次昨晚做过的事情吗,陈深?”

半晌毕忠良才幽幽开口,陈深只是低头用指尖捏着纱布自嘲的眨眨眼。

“你什么时候能听哥哥的话……”

低沉的呼吸热气拂落陈深耳廓,像是一点点的要把他吞噬掉,陈深就那么怔在原地,想了些有的没的之后,才想到昨晚像是意外的必然。

“……你故意的,老毕。”

听起来仍然像是在撒娇,毕忠良把陈深的手抬起来,再细心的帮他把纱布整理缠绕。他们贴的很近,男人端重斯文的厚重西装隔不开体温的热度,手指的触碰像是挑拨着什么,没多久陈深就要推开毕忠良,反而却又被对方一把勒住腰际。

初夜过后,像是觊觎很久的野兽,终于尝到了猎物的美好。

毕忠良温和的笑了。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错的又不是你。”

下午出任务的间隙,唐山海再一次和陈深上了同一辆别克车。

陈深用没受伤的手攥着瓶格瓦斯,姿态懒散的斜倚在座位上,事不关己的模样像是根本没听到唐山海的言语。

“我知道你不是汉奸……”

听到这儿陈深才拧着眉反问,“我说唐队长,你不会被我那个笨蛋学生传染了吧?”

“毕忠良有什么好,值得你还要特意维护他的命……”

唐山海真的不明白。


别克车突然地转了一个方向,甩开车队径直拐到巷底,一直开到死角无路可走。

“唐山海,你发什么疯。”

陈深依旧平静的不以为意,只不过唐山海再次一个急刹车,甩的他的头硬生生撞向前面座椅。

这一下撞击有点重,陈深昏沉的一小会就感到身体一僵被唐山海紧紧拉到怀里。

挣扎间他的衬衫领口被扯开,锁骨上还残留的红紫咬痕一大片的向胸口延伸。

陈深反应过来给了唐山海腹部一拳,看对方不由得蜷缩的蹲下去才冷然的起身把衣服整好。

那一拳不是很重,所以唐山海闷声继续质问道:“陈深,我知道你是被强迫的……”

“我和谁上床和唐队长有关系吗?”

“……你不愿意。”唐山海深吸一口气,直起腰来定定的望住他,“不然你也不会自戕来警醒。”


陈深不置可否的撇撇嘴,重新拾起自己的格瓦斯汽水瓶,径直回到了别克车的驾驶位。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拽出根青草味的香烟叼在嘴里,唐山海狼狈的回到陈深原来坐着的后座,弓着背一言不发。

陈深歪头看着后视镜中的唐山海,讥诮的说道:“别忘了我们现在都是汉奸。”

唐山海五指微微攥紧,张了张嘴却没有反诘。


从那一刻开始陈深仿佛就只给唐山海留下了这样漠然的背影,直到两人最后在梅机关的牢狱见面。


“明天行刑你要来,陈深。”

温柔的划过发丝的理发师的手指顿了顿,唐山海便听到陈深清凛的声音,“当然。”

幽暗的监狱里,唐山海也看不到自己剪完头的模样,只是陈深一直站在他身旁,沉凝的眸子如一潭深海。


“你不问我非要你来的理由吗?”

唐山海垂下头,嘴角的笑意牵扯了伤口,痛得他神情扭曲的不自然。

“我不知道。”

听到陈深第一次如此直白单纯的回答唐山海觉得可笑之外更多的是喜悦。

陈深仿佛正在努力的对他摘下面具,他们面对面,坦诚到悲伤。

“没什么。”唐山海摇摇头,却并不想坦白心里的秘密了,哪怕明天就要把这个秘密随着尸骨一齐埋入泥土,也没有后悔过。


唐山海清楚的记得毕忠良设计被影佐带走的时候陈深某一丝真实的情绪流露,就像是脸上长久以来虚伪的浪荡面具意外碎了一角。


唐山海想要当着毕忠良的面抱一下陈深,哪怕是对自己一个苍白的慰藉拥抱,也是足矣。

所以人生的最后一天唐山海的确这么做了。



树林的枝叶被微风拂动蹿起沙沙的碎音,同样如碎屑似的阳光也被切割成一块一块洒在衣肩,陈深戴着墨镜,遮掩了眼角的红。

和陈深并肩而行的毕忠良忽然将手搭在他肩上,说:“他死得其所。”

他侧眸望向来时的方向,夹杂在风里的还有苏三省疯狂的笑声,陈深站定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枚酒红的丝绒小盒。

毕忠良瞥过一眼,“什么?”

“唐队长……最后想带给徐碧城的东西。”

是支银色的项链上系着一枚如白雪般色泽的玫瑰吊坠。

那是给陈深的白玫瑰。


唐山海在脑顶的血洋洋洒洒落下的时候,陈深的侧颜仿佛在逐渐黑暗的视野里浮现,直到唐山海彻底的闭上眼睛。


项链一圈圈轻浮的缠在陈深手指间,滑下手腕的白玫瑰刚好压在他腕间淡青的血管上。

毕忠良居然觉得和陈深意外的相衬,只不过当男人想去抓住那里的时候,陈深手一摆,项链坠地,精巧脆弱的玫瑰坠子已然碎裂。

“看来我也不用费心了。”

陈深耸耸肩,面颊上像结了冰。

毕忠良不动声色的笑笑,继续向前迈步走去。

清朗天空,风终于停了。


-fin-

毕深比较少,但感情我觉得比海深强烈的多,其实想写出的是那种外人视角下陈深的挣扎——并不是所有人知道他是个卧底,他表面就是个汉奸,一个飘摇在上海孤岛的孤魂,不能爱人也不想被爱

能力有限,表达的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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