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

【lilium系列】monster and princess【安藤&陈深,毕深all深】

把安藤相关时间线捋顺了,两人相关一部分还在最初的篇外里可以参考

这篇有点放飞,无节操箭头全对准深深

不过其实应该先发另一篇陈深18岁生日两万字的CHUN YAO的,就看看这个系列还有多少人想看吧,没有的话就继续搞硬盘文啦

-monster and princess-

红色的鸟居在夕阳余晖里看上去十分庄严,青年犹豫了一小会才踏过那块地域。天快黑了,掩藏在山林里的三峰神社愈发安静迫人,除了耳畔还能听到的潺潺水声,连白日里吵闹的人声似乎都融入了那万千树叶不复存在。

参道两侧的狛犬神使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每个来者,仿若慈悲神明的悲悯,他和同伴走得也极为虔诚,祈福即将启程的这趟海上旅途可以平安归来。

かずま,我真有点后悔了。

前辈同伴看上去有点沮丧,毕竟对方才是新婚燕尔,就这么义无反顾的接受东京警视厅上层指令去做什么秘密调查,危险性还难以预计。

青年低下头来,手水舍里倒映的苦闷眸光清晰可鉴。

那个人是他自己。


地下实验室杂乱清冷的蓝色幽光霎时切断了安藤的又一个梦境,男子不由自主粗喘起来,他的手划过赤裸胸膛上的汗水,实验台边各色仪器的记录徐缓有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波动。

连接上在双臂血管上数条输送导管摇摇欲坠,而自胸口传来的巨大悸动使得安藤情绪第一次有了难以克制的躁动。

拳头骨节分明,手背因为不受控制的用力青筋暴起,安藤紧闭住眼睛,内心的某种痛苦令他整个人微微抽搐。

索性这种抽搐没有持续太久,不知何时有人走到实验台边一个个的替他拔掉了输液管。

安藤再次疲惫的张开眼睛时,现入眼帘的却是一枚小巧的鹅黄色布丁蛋糕,盘子被纤长的白皙手指托着,同时一个悦耳的嗓音也将冰冷的空气打破。

“吃一个或许会让你感觉好点?”

那个年轻人笑盈盈的圆眼看上去稚嫩了些,此刻就连白大褂都没完全穿戴好,敞开的外套下是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腰身瘦削漂亮,一双长腿笔直。

陈深见安藤还是没接他的蛋糕,也见怪不怪的收了回来随意的放在了一边。

“还没到时间。”安藤沉声提醒陈深那些导管不应该过早拔下来,但他只是不羁的撇撇嘴,丝毫没有在意束缚的规则。


“你做梦了?”端起咖啡的陈深不经意的问。

安藤的声音没有起伏,“都忘记了。”

他哦了声也没再继续追问,倏尔笑道:“我记得你以前休眠时的大脑几乎是不活动的,现在……算是个好兆头。”

安藤莫名抬起头来,定定的望住了抿着黑咖啡的陈深。

“是的,谢谢你。”

“没什么,你能好起来就说明我的药没有浪费,看来那篇博士论文临床目标又可以加内容了。”陈深兴高采烈的腾出一只手在键盘上,他专注的记录着数据,下一秒实验室的门却开了。

A小组的一个实验员面色凛冷的看了眼安藤,推着的送药车上还摆着一小瓶淡红色的液体。

“谢教授让我把这瓶基因试剂送过来。”

“放那吧,我来打。”

陈深漫不经心的回道,半晌抬头发现实验员还是站在原地,似乎在监视他必须完成一般。

他走过去拿起药瓶,发现上面的名字并不在安藤惯常必须注射的药物清单里。

“陈先生?”

对方的声音打断陈深思绪,他的指尖若有若无的划过下面一行极小的红色字体QUEEN,陡然笑了。

“谢教授要给他用这个?”

“没错。”实验员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催促道:“请快点,新提取的QUEEN溶液接触空气后效力会随着时间递减,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那我先问问谢教授怎么回事吧。”

陈深掏出手机刚要拨打,对方却冷冷道:“这没有必要,陈先生,为了检验新成果实验体1055已经被选中要参加Farnomi祭祀了。”

陈深缄默了几分,实验员已经相当自负的从他手里拿走基因溶液自己去给MONSTER注射了。

安藤顺从卑微的躺在实验台上,平静的如一具行尸走肉。


Farnomi一个本源神话的舶来词,被QUEEN实验的主持者作为最新的实践检验成果的密试而命名,祭祀则证明了这个所谓“实验”的本质——献祭生者血肉,让注射QUEEN溶液加强了肉体的改造人类面对同为QUEEN本源的异形生物,可能是食尸鬼亦或是巨噬蠕虫还是其他什么光怪陆离的怪物。不过是人为的一场凌乱浑噩的恶魔彼此间的残酷吞噬。

陈深之前只是耳闻过谢晗所在的A组做过寥寥几场这种把实验室当斗兽场的野蛮检测,没想到他们还会选中安藤来继续。

“我觉得这种实验不仅没有意义更毫无价值。”

手机另一边谢晗的轻笑声响了起来,像是揶揄他的私心般对方淡然回道:“人造的MONSTER怎么会是没有价值呢,安德森一直期待着这个成果,我现在不过是找到了最适合的实验品来见证结果。”

“是为了掩饰在QUEEN基因在人体脱靶的一次次失败的结局吗,谢教授,这种实验就算成功又能代表什么,人类可以打败恶魔了?”

“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公主,他不是人类。”谢晗对他的嘲讽毫不在意,言辞间依旧假象的温柔。

“那就更没有意义了。”陈深漠然道,“还是看这种怪物之间的原始粗野的格斗厮杀能给你带来快感,嗯,谢博士?”

“你很在意吗?”

对面的声音突然像一针警醒剂,陈深这才觉得自己的话语或许有点真的过火了。

“虽然MONSTER很喜欢你,但我不明白你又不会接受,那为什么还要在意他?”

“……因为我把他看成朋友,可以吧。”

说罢他立时挂断了电话。


陈深走到实验桌边,他不觉双手撑在桌沿俯身,尽力的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

“查到了,八年前日本东京警视厅的确派了两人秘密潜入安德森的命运号,为了查清失踪人口去向,但可惜的是只回来了一个人,另一个据说被射杀在公海上。”

陈深收到的加密的暗网秘钥邮件里,宰相帮他查到的关于安藤的讯息只有这些。

“那他们就没有想过另一个人活着的可能性,要是另一个同伴……撒谎呢?”

“不可能,那人活着的话同样有秘钥可以做单线联络,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从没有一条消息发送过。”


因为那个人把一切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名字甚至作为一个人类的存在都被剥夺抹杀,成为了罪魁祸首的MONSTER。


“公主。”

安藤轻敲了门走进来,陈深这才转过身去,淡然而温和的凝视着对方。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担心,尤其是你。”

良久,安藤才开口,他的声音无机质的沙哑,陈深下一秒反而笑了。

“你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他眨眨眼,摊开双手无谓道,“真当我是豌豆上的脆弱公主了哈?”

安藤眼中的迟疑和窘迫不期然的混杂在一块,陈深这才走过去拍拍对方的肩。

“放心吧,谢教授培养的食尸鬼和触手怪都是纸老虎……唔,按我们中国人的话讲,他不行。”

陈深开玩笑的模样看起来还有点天真,浑然天成的美得纯净,他站在这个实验室本身就像格格不入的一道光。

一道安藤永远无法触及到的蛊惑的光,安藤别过眼睛,“我会做给他看。”


那个看起来有半人高的古怪的蠕虫头部流淌下来滴滴答答的黏液,它在实验室冰蓝的地板上爬行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看起来相当粗壮的冗长躯体似乎是笨拙的柔软的,但实质那部分肌理施力时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压迫碾碎猎物。

只要它缠卷上任何碳氢化合物,无论腐烂新鲜,无论尸体还是活物,都会被那个肉虫的头部撕咬吞噬。

Farnomi祭祀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干净的玻璃和地板都染上了大片的猩红,还有之前半截怪物的残肢肉块七零八歪的被甩在各个角落。

安藤现在看起来凶狠异常,他的后脑和裸露出来的上身被黑色图腾占据,而且比上一次用药过量的颜色还要深壑复杂的多,QUEEN溶剂加强的精神和肉体都绷紧到极限,这让他看起来分外可怖,甚至超过了面前丑陋的蠕虫。


一周前命运号停泊在东京湾的港口,零星能逃脱厄运的参与游戏的人一脸惶恐的正在下船。

而大部分的参与者则没那么幸运了,在船舱底部几个黑衣人正在搬运尸体,以及一些更多的已经被注射了麻醉剂即将送入基因改造大培育池的活生生的人。

安藤的皮靴沉重的踩在铁质的梯子上,在突然地时间来到这像例行检视着一切,他的眼神冰冷的蔑视着前方的一刻,突然,一个混在尸体里的男人跌跌撞撞的闯入安藤的视线,对方小心而敏捷的绕开其他黑衣人,惶惶然的急切寻找着出口。

对方攀上阶梯,狼狈的正向上跑,没曾想迎面便撞到了一直伫立在平台上的安藤。

男子惊愕之余还没叫出声,安藤已然向前踏出一步。

“你……”恐惧之外对方忽然像看到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瞪大了眼睛,神情溢开雀跃的惊喜,“你还活着,你没有死!……怎么在……”

安藤举起手中的枪,毫无动容的对准了男子。

“等,等等!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名字即将出口的时候对方突然又忌讳的收了声,他想起适才在船上得到的那个异国同僚的协助和告诫,这种紧急档口完全可能因为慌张认错一张脸,所以更不应该暴露自己了。

“输了的话就要遵守游戏规则,回去吧。”

安藤冷冷的瞥了眼黑洞洞的船舱下端,男子猛地摇起头。

“不!不,放过我吧!”

安藤无视对方近乎哀求的颤音,手指准备扣下扳机。


“安藤,你在这里……”

身后陈深的声音不期然的插进来,而趁着安藤这思维近乎停顿的一刹,对面的男人逮着空隙奋力的扑将过来,直接把安藤按倒的同时去抢他手里的枪。

而在那两个人撕扯的同时,陈深伫立在底仓出口,他带着医用面罩完全遮住面容,清眸冷静的注视着一切发生。

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陈深以为他真的可以帮助这个日本警察逃出命运号,没想到安藤为什么会不偏不倚的在这个时间出现。

果不其然那个人的挣扎根本毫无作用,安藤的身体素质远超过警察想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把对方反钳下去。

“别动……”男子带着哭腔的嗓音甫一擦过耳畔,安藤垂眸才发现对方已经紧握住他的手枪抵在了自己心脏部位。

“放了我,我……我不想杀你!”

“真的吗?”安藤毫无波动的开了口。


かずま,帮帮我吧,我必须得回去,我得下船,我妻子还在等着我……

那你要我怎么做?

把你的星……都给我。


回忆如燎原的火花迸射开,一丝一丝一点一点充斥在安藤大脑中,机械的反反复复的牵引开无数条痛楚的丝线纠结在一起。

砰!

扭曲的枪声刺耳响落,安藤钳着曾经搭档的手腕残忍的扭到断裂的角度,而子弹也仅仅是朝天射出了一发。

陈深看见安藤的另一只手直接穿透了那个警察的左胸膛,狰狞的鲜血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慢慢的站了起来,他从尸体上抽出的拳头完全洇成深红,陈深几乎不忍再看下去,很快转过身。

安藤注意到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他只是望着陈深的背影,凝固而冰冷的神情如释重负。


巨噬蠕虫竖起了它的身躯,粘稠的苍白黏液喷射而出,向着被它尾部紧紧缠住的安藤袭过去,可是在彻底被这些肮脏唾液吸收侵蚀前安藤还是劈断了蠕虫的一部分肢体,但虫子还是毫发无伤的快速蠕动着,两个怪物再次形成对峙的局面。

坚固的玻璃罩外,谢晗还在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这场大戏,而比起谢晗的兴致盎然,两个记录数据的副手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目光也几乎不敢完全凝滞在里面。

陈深站在他们身后,他莫名想到前几天惨死的那个日本警察,那个人就是八年前和安藤一起来秘密调查的搭档。

他觉得有点奇怪,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般陈深重新把一切细节在脑海中回放。

“公主,你的小白鼠要输了。”

谢晗的提醒打断了陈深的思路,他不由得皱着眉头道。

“安藤现在超越人类的生理极限太多,不管输赢他可能都要被QUEEN弄死了。”

“你舍不得吗?”谢晗微笑说。

陈深不置可否的撇撇嘴。

“好吧。”谢晗忽然站起身,摆手示意实验终止,“这个蠕虫就算今天我送他的最后一样礼物好了。”

“我替他感谢你送了这么恶心的礼物,谢博士费心了。”

陈深夸张的张开手臂,而谢晗只是朝他笑笑就离开了观察室。

现在只剩他一人望着处置室内已经筋疲力竭的安藤,半截蠕虫已经跃上天花板,胶着在上面爬行速度迟缓许多,一时间更多黏液都如雨水滴落满地。


昏昏沉沉的思绪里,安藤仿佛在黑暗里摸索前进,而等他终于努力的攀爬到眼前的迷雾外界,却只能看到艳丽的血色天空和鸟居,以及千鸟渊内被樱花埋葬着的无数战争中死去的人们的无名坟墓。


八年前他在纸牌游戏里把剩下的三颗星全部给了搭档,换了对方一条活路,而自己只能被丢入基因改造的实验舱中。

对方发誓一定会来救他,当然是没有结果的。


纳骨塔周遭的念经声永不停歇,他一个父母双亡的人被背叛,应该早就死了吧。

想到这里安藤不禁又看向自己苍白的双手,为了确认这个事实他的内心已然矛盾了几分。

即使了无牵挂,即使孤独一人,身为人类本性的欲望也是求生,而不是甘愿赴死。


霰弹枪开枪时即使安装了消音器还是发出轻微的噪音,陈深清理残局时轻松的看着天花板上的虫子被他的一连串霰弹几乎射穿了躯体,残余的部位密密麻麻都是弹孔,然后瘫在地上终于完全死寂着不再动弹。

陈深长舒一口气,长枪用的一点都不习惯,虫子的尸体也让他头皮还有点发麻,然后回头刚要查看安藤的状况,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站立起来,粗喘着一双眸子射着宛如野兽的精光,死死的盯着陈深。

他歪了下头,丝毫没有顾忌某种潜在的危险,反而平静的挑眉示意。

“安藤,你没事了吗?”


染井吉野樱樱花在夜色里被灯光照耀,在湖水的漫溢荡漾波光里倒映出极其深邃明艳的影子来。

安藤那时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美景,不同于白日的纯净无暇,被黑暗包裹的花瓣反而吐露出更为卓绝魅惑的姿态,同时依旧高贵疏离。

如樱花般的那人慢慢的在他的梦里呈现出身影。


“要吃一块蛋糕吗?”


“你记得我,很好……所以听话,睡一觉吧。”


“安德森一直信任着你,不要妄自菲薄。”


“安藤,你做梦了?”


“我要你吃的药看来效果不错,身体好点了吧。”


“我们没什么不同。”

不是MONSTER不是其他,陈深说这句话的时候安藤意外的从他眼里瞥到了一丝黯然。

仿佛可以理解又无法真正的理解的悲伤,从陈深的眼中转瞬即逝。


被各种怪物和自己的血污沾染得不堪的安藤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了陈深面前。

陈深静静把手里的霰弹枪垂直放稳,直视着那双猩红到可怜的眼睛毫无畏惧的伸出手。

“我是陈深,你还记得我的,对吧。”

就像他上一次说的那样平静自然,而对方的眼睛里似乎也闪开丝丝理智的神采,再缓缓的朝陈深屈下一膝半跪下来,踌躇着紧握住他那一只手。


“你醒了?”

安藤在实验台上苏醒已经是晚上了,虽然封闭的实验室里看不出太大不同,但他还是觉得周身有些释然的放松。

“心跳脉搏都恢复了,你这算是个奇迹了。”摘下口罩的陈深懒洋洋的把椅子转过来,不过看到安藤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陈深还是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哪里有些奇怪。

“你不会又忘记了发生了什么吧。”

陈深揶揄的笑起来。

“我记得……”安藤疲惫的支撑着起身,而陈深这次反而若有所思的盯住对方。

良久,陈深陡然低声开口:“你早就想起来了,一周前你在命运号故意杀的那个人,是你的警察同僚对吧。”


安藤毫无动容的神情终于破裂了一角,而陈深依旧安坐在那里,他眯起眼睛的时候眼尾狭长,充盈开某种蛊惑又撩人的意味。


“当然,我不是当事人,也无意了解你和他之间的恩怨,我只是——很好奇你既然想起了自己的警察身份,是打算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呆在这安德森身边,还是……”

“过去已经与现在的我无关了。”安藤侧眸,冰质的目光恢复如初,“那个警察,死在了八年前的实验底舱。”

陈深不可遏制的心底一沉,就好像长久以来的期待一朝落空,再也无能为力的空虚完全覆过希望。

但他还是毫无波动的笑笑,“那我就恭喜你的重生了。”

“你相信我?……”

陈深叹了口气,背身而去,“相不相信的确如你所说,都过去了。”

“不过,你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安藤,放心,这个秘密我也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他走到门口又恢复惯常嬉皮笑脸的状态,回头间脸颊上的酒窝浅浅浮现,显得莫名无辜,让人着实挑不出任何问题。

安藤很快郑重的点点头,陈深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离开实验室时脚步由快至缓,然后停留在吸烟区烦躁的还是点了根烟。

他在心底寻找各种字眼嘲笑自己,安藤这个选择本来不算意料之外,可陈深还是觉得某分苦涩不由自主的蔓延。


对不起。

他在心底不知向谁轻声说。


毕忠良感觉陈深从进这个大厅后情绪就不太对劲。

PRINCESS的暗红座椅离男人的位子有些距离,比起操心现在被安德森全盘掌握的RT组织亦或QUEEN实验的层层推进,毕忠良更愿意直接把陈深抱在腿上坐会更为舒适些。

而陈深现在只是右手拄着头,左手握着精巧的银匙心不在焉的搅着杯子里的公爵红茶。

安德森闲适的坐在转椅里,身旁的安藤弯腰,他们正附耳谈论什么,不过在这样下午茶的微妙时间里还是让紧邻其坐着的金三角大毒枭脸色不善。

难得的是很少参加例会的谢晗也安坐在自己位置里,把厚厚一叠纸质的实验报告精心认真的翻阅着。

“听说名单里QUEEN实验体又脱靶了几个人,现在是不是只剩那一个可用对象了?”老鹰平静的说。

安德森耸耸肩,“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比起二十年前只能搞得一团糟的基因链,现在QUEEN基因和实验体结合的已经算是稳定太多了。”

“然后呢?”老鹰冷笑,“至少要让我们看看QUEEN的庐山真面目吧。”

毒枭话音未落,他们前方的巨大显示屏已经亮起来,在一块巨大的如同培养皿的大罐子里,数个年轻的少男少女的身躯在营养液里漂浮着。

陈深在自己的红茶里又多加了一勺糖,他垂着眼睑,睫毛浓密的在雪白脸颊上透下让人心痒的暗影,这个环境的昏黄光线很好的衬托了他整个人的柔和精致,就像被摆在昂贵的观赏台上价值连城的瓷器。

毕忠良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没什么可以打扰军火大亨这份专注,即使是真正的QUEEN现在当场出现也不行。

而坐在对面的谢晗则微微侧眸,似笑非笑的目光也划过陈深。

安藤退到安德森后方,眼眸不经意的朝向PRINCESS的方向。


前面只有老鹰沙哑的问话还在继续,“这是QUEEN?我奉劝安德森先生,不要总是拿一些烂肉来敷衍我们好吗?”

“老鹰先生说的没错,现在的QUEEN的确也快变成一团烂肉了。”

陈深鼓着腮帮子边吃边打破沉寂,老鹰不得不扭过头来,看着陈深一时邪佞的扬起唇角。

“明明最好的实验体就摆在这儿,试都不敢试一下吗?”

安德森轻轻笑了笑,“你说的没错,陈氏基因很优秀,所以我早准备了最好的实验体,这个是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他径自拿起一枚涂着草莓酱的英式松饼咬了一小口,吃相优雅而可爱。

毕忠良的唇角不由得也翘了起来,这个时候安德森似乎才发现什么一般把目光转向对方。

“毕,你似乎对QUEEN没有太大兴趣,为什么?”

“我有兴趣的。”毕忠良微微拢动十指,温雅神情没有一丝敷衍谎言的味道。

“只是太过急躁的话是很难达成目标的,所以我宁愿安心等待。”

老鹰瞄向毕忠良,蓦是说了句好。

“还是毕老板沉得住气,不过想想也是,就算QUEEN现在完成了,也是只难以驯服的怪物,比起身边养着的可以随时享受又听话的漂亮玩具,说不定哪个更好呢。”

毕忠良轻笑几分,对于这样恶意的比较没有任何表示。

而陈深只是皱了皱鼻子,低头专注他手指间的甜美食物。

“所以怪物和公主,老鹰先生更想要哪个?”放下实验报告的谢晗,无框的透明镜片下一双细眸淡漠又突然的抛出了这样古怪的问题。

老鹰怔了一丝,阴森森的目光从陈深身上划过再到面前不远的实验培育罐。

谢晗也盯着实验罐里的摇坠的人类躯体,不过而后在心底缓然的否定了什么。

“那里的东西都没什么用了,销毁吧。”最后年轻的生物解剖学博士淡淡说。


当安德森背后的大显示屏重新变得一团幽暗时,陈深已经切开了下一块巴腾堡蛋糕,并且自然地舔了舔银光熠熠的餐刀上的覆盆子酱。

“漂亮的玩具?”

谢晗戏谑的反问,对方坐回到陈深身边的椅子里,悠然的翘起二郎腿。

“啊?”他眨眨眼睛,眸子亮晶晶的现出某丝惯常的狡黠,“老鹰先生说的玩具具体是指什么?我不太清楚。”

毕忠良不轻不重的挡了一句,“陈深。”

陈深顿时敛了轻浮神情,还很不高兴的瞪了对方一眼。

好整以暇的金三角大毒枭这个时候已然起身,踱步到PRINCESS的椅子背后站定。

“你不就是毕老板的玩具吗,公主?”

老鹰低沉无波的嗓音贴着陈深耳廓,故意拂开灸热充盈着粘稠欲望的鼻息。


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这个时候睁得圆圆的,却像是黑暗中蛰伏的猎手,依旧耐心而冷静。

“你说是就是吧,做老毕的玩具总比做那里的尸体好的多,不是吗?”

陈深抬手指了指前方,笑得十分开怀。

已经被处理的QUEEN的失败体残肢在培养液里飘起来,而后很快又被更加精细的旋转的利刃割成碎末,沉淀于罐子底部。


“陈深,等一下。”

明明听见了毕忠良的声音可他的脚步依旧徐缓的朝前走,直到男人快步追上扳肩一把将他推到走廊角落。

繁复的Chinoiserie壁纸被长廊天花板上的威尼斯枝形吊灯相映成辉,那样的光影落在身上无意昭显了几分迷离的幻觉。

陈深扬起头凝视着毕忠良,对方淡然的捏住他脸才开口:“生气了吗?”

“不敢。”

“行了,老鹰那副德性你我不都清楚的很,让他逞个口舌之快总比以后有事没事要针对你的好。”

毕忠良把手探进他五指缠住,强硬的又按在那些花纹冗杂的墙壁上。

“他太小气了。”陈深低笑着闪躲毕忠良随之压下来的亲吻,“我……唔……上次在缅甸不就剁了他一根手指吗?”

“对,他不该招惹你这个小刺头。”

毕忠良盯着陈深微翘的鼻尖,声音愈发低沉。

“不过我觉得他可能还有另一分心思……”

“什么?”陈深感到男人凑过来的呼吸微烫,虽然彼此的衣装工整服帖,但就裸露的颈项肌肤单纯被毕忠良的手指滑弄,他就莫名生出些不适来。

显然对方也察觉到他的某丝抵触,下一刻反而变本加厉的把他在墙上顶紧,胯下和陈深的大腿贴得严丝合缝。

“老毕,在这儿你还想……”

陈深拒绝的在毕忠良臂弯里挣扎,但对方还是钳住那小巧的下巴,狠狠的封住他的嘴唇。

呼吸仿佛在一刹那静止了,被碾压爱抚的唇瓣很快在津液里湿润,柔软的让毕忠良恨不得把他完全吞下。

这个长吻持续到他眼尾泛红,单薄的胸口在布料下起伏不定。

毕忠良把手隔着衬衫揉在陈深胸脯尖的位置,眼里现出几分调笑的意味。

“……真把我当成你的玩具了?”

陈深不甘的嘟囔了半声,手腕想推又被制服的扣过去。

毕忠良轻吻他眼睑,稳重又温柔的回道:“你是我的queen。”


不远处,安藤的脚步声隐没在走廊拐角,而后无声离去。


“你知道吗,陈深,他是个很可怜的人。”

光洁的实验台刚被清理过,多重仪表上各项数据又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化,谢晗满意的示意其他研究员出去,然后望着一直被其看做MONSTER的安藤面前,诚恳的仿若对方的老友般述说开。

面无表情的基因改造人本来不想继续这份无稽的交谈的,可是当谢晗提到陈深那个名字,安藤内心深处又产生某分梦中的渴望,让他克制的凝神倾听下去。

“他十六岁就成了大军火商的玩物,因为是陈家的私生子流落在外没有亲人朋友,可怜的孩子在孤儿院长大,然后又陷入牢笼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所以他现在都不愿意回去,我让他在实验室多呆些日子也是好的,谁知道出了这里他就又要回到梦魇里被折磨。”


站在门口的当事人意外驻足着撇了撇嘴,为谢晗难得的夸夸其谈不知该作什么样的哭笑不得的表情。

十六岁,陈深居然认真回忆起自己的中二期到底都在干嘛,好像……还在警校玩泥巴是吧。

“是做QUEEN实验的负责人太无聊吧,谢教授,你真不如去写小说,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都让我这个主角心悦诚服了。”

他干脆大步走进来,然后很不客气的盯着那个始作俑者,郑重的在考虑是否把手里拎着的小实验箱里的基因培育试管丢到谢晗脸上。

谢晗微笑着,英俊眉目看到陈深出现也丝毫没有任何愧疚的动容,目光反而愈发柔和。

“不要污蔑公主。”

一直保持沉默的安藤不期然的开口,浅漠面庞棱角锋锐,谢晗顿时像发现什么有趣的端倪般挑了下眉。

“谢教授,别把习惯压榨底下员工的事编得这么冠冕堂皇,你说你不给我假期就算了,算我寄人篱下自认倒霉好不好?”

陈深悠哉的斜倚上实验台,气定神闲的模样反而比刚才胡诌的谢晗更胜一筹。

谢晗踱步到他身前,探手自然的撑在台子上,“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证明谎言或其他,我只是想让我们的小白鼠明白些事情。”

金属台上的控制键被谢晗悄然按下,霎时间毫无准备的陈深身体被迫向后倾倒,两只支撑的腕子下一秒便被坚韧的束缚带完全捆住。

看着一切发生的安藤的眉微皱了一下,而谢晗已经俯身轻之又轻的抚住陈深的脸。

没有料到谢晗这个时候还要“开玩笑”似的算计自己,虽然陈深并不认为这算是个危险的行为,但后脑硬生生的撞在坚硬的金属床上的切实痛感还是让他觉得不能这么算了。

“你觉得我真的在撒谎吗?我还看过,公主在我身下的样子,需要我向你再描述一遍吗,安藤?”谢晗侧眸平静说。


仿佛谁都可以这么做,只有安藤……像他这样已经不算是人类的MONSTER,肮脏又下作的生物不配触碰心中那道光了。

安藤忽然想到之前开会那晚,在长廊隐秘的角落里,陈深被毕忠良困在怀里的情景。虽然听不清那两人的对话,但自己奉若神明的东西第一次这样遥不可及,不可能属于自己。

高洁,无暇,丝毫不沾染黑暗里的一丝浊物的Princess,只能是另一些人的所有物。


“你看,小白鼠也会嫉妒的。”

谢晗附耳在他耳畔,悄声说,陈深不置可否的扭过头去。

但对方还是强制的桎梏住他的脸,让其朝向自己,而谢晗这样居高临下的欣赏陈深的脸的同时,却陡然低头吻向他的唇,没有露骨的欲望的倾泻,仿佛只是为了印证所有物这个概念。

陈深下意识的合紧唇瓣,谢晗却只是在他唇角轻柔的摩挲流连了一圈,然后分开重新抬起了头。

不过视觉上借位成浓烈而缱绻的亲吻姿态,也足够让观者误会的浮想联翩了。


安藤的目光一时间有些结到冰点的凝固,但很快的,自律的人便将心底的情绪揉碎,暗眸平静无波。


陈深手腕上的束缚被卸下的同时,他只是从容的揉了揉手坐起来,但脸上的小表情还是衬得他只是像只被叨扰了地盘的猫咪,即使有伸爪子的冲动看上去依旧无害。

良久,他淡定的凝视着谢晗道:“这算性骚扰吗,谢教授。”

谢晗轻笑开,“不要让毕老板知道就好。”

“你还会怕我告状?”

陈深看到伫立在一边的安藤还缄默的像尊冰雕,不觉走过去刚要拍拍对方,下一秒却被那人径自小心的躲开了。

“公主,我先走了。”安藤朝他垂下眼帘,黑色的斗篷转身的时候掀起些微弧度。


陈深扁了扁嘴,他不开心的时候也懒得说些废话,尤其现在还面对着谢晗。

“哼,其实我觉得,谢教授你和你的触手怪才是天生一对。”

“可是我更喜欢美丽的东西。”

谢晗目不转睛的望着陈深,对方的情话总是充盈着冷冰冰的不切实感,让陈深着实的不太舒服。

而与此相对的,陈深对谢晗笑得越粲然,越让谢晗心底弥漫开淡淡的失落——这么心思缜密又复杂的小家伙,真的不够可爱。

“被你喜欢才是倒霉~”

陈深不客气的摆摆手。


命运号游轮上层只对世界各地名流大富豪开办的奢靡酒会在旅途中会整夜的开放,这个晚上安藤一如既往的审视了一圈密密麻麻的监视器。

很快,安德森哼着口哨走进来,顺便对他说可以去休息了。

“你也应该学会适当的放松自己,安藤。”

“是,我尽量。”

安德森摸了摸下巴,忽然神秘的笑了。

“财富,权利,地位,美人,普通人的欲望无怪乎这些东西,不知道安藤你呢,你最想要什么?”


安藤垂眸若有所思,酒会里斑斓迷幻的光影在他们前方的高脚杯杯面折射开淡淡的华光。

人类狂欢的性情在任何年代时间都不会改变,那样的躯壳沉沦于欲望也永不停歇。

最终安藤也只是像穿过密林一般毫无波澜的离开了监控室。

“真的不需要吗?”

安德森蛊惑的声音犹在耳畔。

“你现在已经变得足够强悍了,安藤,可以说,算是另一类成功的基因改造范例,你的主人也不应该是我,而是那个即将诞生的美丽而强大的QUEEN。”

“不,我的主人永远是您,安德森先生。”安藤冷然纠正。

老人看起来相当满意他的回答,继而更为迫切的问他。

“说出你的愿望和需求我来满足你,安藤,你就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或人吗?”

循循善诱的言语如毒蛇的信子引导着安藤,但他还是摇摇头,仿佛这具身体里只剩忠诚和服从,其他属于个体的情感还是私欲都不复存在。

所以安德森也终于放弃了。


安藤回到了实验船舱底部,他看着横七竖八的褐色导管,空气里属于QUEEN的气息苍白又晦涩,那是种比起腐肉更为糜烂的气息,在夜晚总是会愈发浓烈。

推开面前的铁门,他找到了搁置在角落的一个陈旧的冰柜,当安藤拉开拉门后,里面空空如也。

除了陈深给他留下的的一枚点缀着鲜红草莓的奶黄色布丁。


安藤从来没碰过的有机甜食,只有陈深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把其当做礼物摆在他面前。

现在他想尝试了。

安藤终于咬了一口他的蛋糕,微甜的感觉触动着味蕾,应该就是那天躺在实验台上的陈深嘴唇的味道。

不知不觉安藤的嘴角上扬起细微的弧度,他仿佛又看到了曾经故乡的夜樱,艳丽的留在梦里无数次的诱惑安藤的灵魂。

那是属于他的Princess。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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