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

【KQ】须臾

须臾

他们五指交插的时候,头顶炽亮的灯光显然加剧了江停身间这份耻辱,呼吸急促,潮热错综,像被那人从浅到深的探寻,后脊都泛开密密麻麻的蜿蜒的汗。

闻劭把唇停在他颈边,“有的时候,身体会欺骗你,江停。”

江停的唇一时抿紧,被紧缚的手腕仿佛都脱力的失去反抗的意志。

“比如现在……你的感觉会骗你。”闻劭墨色的眼睫垂落一刹,“你爱我吗……”

他茫然的视野也同样处于被缚的黑暗之间,意识显然早就先一步沉沦其中,紧随而来身上人的动作又搅动得一切恍惚,纷乱而激烈。

闻劭笑了笑抬高了江停下颌,柔软的亲吻下把他发自本能的那个字直接吞入喉舌,化作彼此间一阵凌乱的喘息。

“可惜,你不爱我,做多少次……都是这一个答案,对吗?”

江停觉得自己快要到临界点了,他疲惫的无法开口。

“我……不爱……”终于,江停断断续续的呻吟泄露出来。

身上的重量意外的一时间减轻,等江停再模糊的望过去,闻劭的脸在逆光中不再真切,虽然缠绵的滋味未曾消失,可这一刻他又觉得那个人不再真实。


对,不是真实的。

闻劭死了。


秋末初冬,江停慢吞吞的走下楼梯,已经是黄昏时间了,淡光把小区内的银杏树染得更为炽烈。

树下,他远远的看到那个高挑的影子,只是一眨眼又仿佛融化在黄昏的幽光里。

江停踩着一地枯败的黄叶,自嘲的把烟盒里最后一支香烟抽出来。

没人再阻止他这种习惯,直到他把手放下,半燃的烟蒂和落叶一起被鞋底碾落几许。

“闻劭。”他轻声开口。

树下的人刚好像预见什么一般转过身。

“我很准时吧,江教授。”

他年轻的学生一脸沉静,顺势把藏在大衣袖子里的手也伸过来,捏住他微凉的手。

江停倒是不介意这多余的暖意,对方便肆无忌惮的揽住他,略高的视线上下把他罩住。

或许是一天的终结,亦或平常一天的开始。

就像普通忠贞的爱人一样,白日的忙碌后共进晚餐,然后再一起度过整个漫长的冬夜。

这样平凡的日子江停以前不是没想象过,只是不敢想,没有期待没有希望,直到真正的实现。


以前他总以为杀死恋人便是终局,现在沉溺于幻想过活,倒也不是件坏事。

让罪恶依旧是罪恶,他依旧是他,闻劭依旧是闻劭。

他们站在平行线的两端,终归还是会看到彼此的。


“明天要降温,记得多穿点。”江停倏尔淡淡的说。

闻劭唇角噙着笑意看他,“你也是。”

有些东西虚无缥缈,如烟尘般须臾间散落。

茫茫的时间空隙里,那个人就站在自己对面就如同魔法的绽开,不敢相信又忍不住窥探。


江停收回空落的掌心,冷风顺着他围巾的缝隙钻进去微微刺骨。

荒谬感随着一天天流走不再重要,什么都不再重要。

只有——


闻劭温热的手心贴向他冰冷的脸庞,对比分明。

江停直视着无可挑剔的那张脸,忽然释怀片刻。

“冷吗,要不然我们回家?”

他哑然,“那你下厨吗?”

闻劭微微一笑,万分乐意的点头。


万家灯火的朦胧间,江停从窗边转过身来,饭菜的香气和温暖的室温氤氲得像一场梦。

只是当他有时间坐下来尝了一口青梅竹马亲自下厨的爱心菜肴后,不得不皱了皱眉。

“……下次还是我来做。”江停虽然这样说但筷子没停。

不是错觉那一刹那他感到对面闻劭的眼神也会现出一丝无辜——虽然大概率是装的。

在哪里都还是那个小少爷。

江停在心底叹了口气,仍旧耐心的吃完然后去洗碗。

等到重新回到客厅,小少爷居然把万年不开的电视机都打开了,不过却根本没看,直到他进门悠然开口。

“时间还早,想做什么?”

闻劭仰头笑着,可江停根本不想搭理,直接坐在沙发上和对方保持了一段微妙距离。

“那我今晚不如回学校宿舍?”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江停对方现在的身份,他挑了下眉,只得把手泄愤似的压住了闻劭的手背。

两个人身体的重量陷入沙发,对方手臂自然的环紧了江停的腰,只是坐在闻劭腿上的姿势使得他明显居高临下的望住那人深黯的眼睛。

良久,江停才艰难的开了口,“我真的以为……你只是个幻觉。”

“所以呢?”

闻劭扬起唇角,下一秒倏尔感到江停的唇压上来的实感。

他用了气力把人抵紧,就好像此刻不是闻劭在强迫他,而是江停自己的不甘在强迫对方。

这个吻绵长到彼此都呼吸交融的凌乱,虽然没有丝毫理智的丢失,但他就是觉得他们一样的过火。

“闻劭……”

江停的喘息好像停不下来一般,但手指却在微微颤抖里去解闻劭衬衫的扣子。

心脏的鼓动开始一下比一下剧烈,对方由着他向后躺倒在沙发间,他的指尖已经抵住了那人颈子。

“还想杀死我一次吗?”

闻劭眯了眯眼睛,掌心向上扶住江停的腰。

“不……”

他由衷的俯身,细碎的吻顺着闻劭颈项向下。

不知不觉闻劭额间也现出细密汗珠,江停抚住对方的脸颊,格外用力的又在那唇瓣上狠咬一口。

“让你活着赎罪……我现在觉得很好。”

“那就任你处置,江停。”

闻劭修长的指尖扣紧他十指,让彼此贴附到亲密无间。


这个世界没有对错,一切东西不是非黑即白。

而江停已经很久没梦过曾经的童年,没梦见阴冷的元龙峡,也没在梦里选择和闻劭重新相遇。


清晨他觉得有点冷,独自起身有条不紊的洗漱穿衣后,才想到今天的大课是在下午。

江停赤脚走向厨房,却意外的看到那个“幻影”居然站在那煮粥。

他端起手臂,“闻劭,你又不是田螺姑娘,不必这样。”

那人刘海或许是昨晚睡着被压到,有些微卷的摇晃在眼眸前,闻劭不得不拂开,然后歉意的朝江停示意。

“我今天休息。”

白粥总算不能做出多难吃的味道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江停走过去,顺手抚弄了一下对方潮湿的发梢。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现在天凉……”

闻劭抓住他的手,很自然地说,“那你帮我。”

两个人目光交错一刹,江停其实都不知道自己的神情已然柔和太多。


他站在闻劭坐着的椅子背后,手指一点点撩开那层叠黑发,电吹风根本没打开,江停却已经俯身下去缓然摩挲向那后颈。

江停的唇将将碰触了一下闻劭耳廓,那人意外的躲开几许。

“不是吹头发吗?”闻劭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这是顺带的……”含糊的回答下他吮吸住那里,微微泛红的耳垂被逗弄得难得可爱起来。

江停用手箍紧对方下巴,一下下的舔过那寸肌肤。

“江停……你真是……”

吞吐的呼吸被撩拨得灼热片刻,江停才松了手。

闻劭起身去抱他,没想到江停反手先发制人一把搂住对方的腰,脸颊无限挨近的一刻,连彼此眼睫中的倒影都清晰可见。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闻劭?”

“这么投怀送抱可不像你。”

闻劭的语气永远是平稳的,丝毫不受任何打扰,哪怕陷落在他怀里,也感受不到任何波澜。

他们的唇近在咫尺,却生生止住了某种渴求。


“如果我就这么把你锁在这儿……”江停垂下头去,冷淡的语调掩饰不住一丝恍惚的迷离。


那么就算是幻觉,你也永远逃不掉了,对吗,闻劭。


闻劭温和的捧起了江停的脸,指肚像品鉴心爱的琴弦一般划过他的唇瓣。


“没错,江停,可是我逃不掉……那你也逃不掉了哦。”那人依附向江停耳畔悄然开怀。

闻劭是梦魇,也是他的理想乡。


他中途好像又苏醒了,窗外晦暗无边,冬夜似乎一直在延续,时间冗长得化作墙上近乎静止的时钟。

江停翻身一刻,抬眼注视着枕边人。

“睡不着吗?”闻劭也醒了,深幽的眸光似乎也沁了一丝冬日的冷意。

可江停像什么也没发现一样淡然嗯了一声。

那人起身点亮台灯,床头柜上就摊放着一本外国诗集,闻劭低头翻到某一页后轻声道:

“需要我的睡前故事吗,江停。”

他不置可否,却伸手扯住那人睡衣一角攥紧。

闻劭笑了笑,又重新趴在江停枕边,一只手拄头望着他。

对方随意给他念了一首诗。

可江停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最后自己还是沉入了深邃的梦乡。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须臾即永恒。


评论(11)

热度(269)

  1. 共1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