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

终焉【JK】

一些平行世界交错结局,HE,灵感来自最近的美剧群星

终焉

他好像看着一个方向很久了。

秦川也循着黑桃K的视线望向前方,可惜除了望不到尽头的山峦叠嶂的郁郁葱葱,什么都没有。

午后的静默时光此刻连飞鸟的踪迹仿佛都消失了,这时闻劭才扭过头来笑道:

“我只是在想三年前这里还有一堆警察等着抓捕我,可是现在,都没有了。”

秦川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正要再夸夸其谈的赞颂前老板几句好话,就见对方很快越过自己,冷淡却维持着本来的礼貌。

“等等!”秦川的额角隐着层冷汗,终于还是无法压抑,“闻老板,我守约……”

闻劭一手插兜,凝固的背影修长孑然。

“秦川,其实看到你我就有点失望了,毕竟没人喜欢自己的弱点就这么暴露出来对吧。”

他们身前空地停着几辆严阵以待的改装越野车,只不过现在在秦川看来仿佛更像催命的黑棺。

秦川摘下金丝眼镜,微微松弛地苦笑开。

“所以,你根本不会跟我做交易的,闻老板。”

穿过旷野的微风恰如其分的拂弄着前方人的黑发,居然有些幻觉的柔软,像闻劭的眼中只有那份看不穿的温和,他甚至连嘲弄都不屑于面前这个杀死方片J的凶手之一。

秦川听到黑桃K很轻的叹了口气,然后白皙指尖指向最后一辆车子的后备箱,几乎刹那便使得秦川脑中一片空白。


他望着对方如履薄冰的走上前去,荷枪实弹的手下给秦川让出一条狭窄的通路,然后随着掀开那里,对方的肩膀也猛烈的颤抖了一分。


并没有让闻劭等待太久秦川就面无表情的转身,可是下一秒无数个枪口又凶恶的抵在对方身上。

闻劭静谧地望着秦川,随意开口:“这么快就和你兄弟叙完旧了?”

他看到对方的手背青筋乍起,显然还在极力忍耐,不过那也没关系。

“早知道这个结果……”秦川低声道

“你也要过来给严队长收尸的。”

闻劭说话间抽出根香烟,转眼身侧的几个保镖都点燃打火机凑上来,他却只把烟夹在指间,没吸一口。

“那我还要感谢闻老板的不杀之恩吗?”秦川讽刺而危险的眯起眼睛,“真的打算这么放了我?”

闻劭晃了晃手中的烟,“你猜呢,猜中了我就……”

压迫感如影随形,无论那个人做什么说什么,仿佛都是属于黑桃K身上天生的魔力,也是其他人永远摆脱不掉的魔魇。

“我都不会放过你,秦川。”

随着那悦耳话音秦川一愣,下一秒黑桃K的手下毫无预兆的自后开枪,瞬时硝烟的刺鼻味道里秦川的腿一软,整个人支撑不住指节下意识的尖锐划过放着身首分离尸体的后车盖。


“猜错一次送你一颗子弹,你不如想想自己能有几次机会,秦川。”

闻劭手间的香烟燃烧得异常的快,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温雅含蓄,完全是某种和愉悦的刽子手不搭边的存在。

秦川费力地仰起头来,山林间不知哪里的飞鸟终究被惊起几只,浓烈眩晕的日光盖下来,连枪声都远远的不甚清晰。


晚上回到毒寨后闻劭便安静的呆在书房,窗外的黄昏边际世界晦暗不定,自从三年前侥幸从元龙峡逃脱后他便再没什么倾诉对象,黑桃K活得孑然一身却又不甚习惯。

习惯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件相当可怕的事,哪怕是他自己,也在方片J被射杀后迷惘了许久。

可当那份空落感逐渐消失,他依旧可以找许许多多的替代品,但每一个都不是金杰。

金杰说话的方式,狠戾的狙击手的眼神,以及只会对着自己袒露一切的无所顾忌,那份热灼的横冲直撞的年轻人的心脏,最后还是都在焚烧炉里化为灰烬。


一周后黑桃K大摇大摆回了内陆,毕竟曾经的红心Q集团最大的叛徒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他有必要再做一次此生最后的探望。

他再次坐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私人ICU病房里时,护士提醒闻劭病人已经睡了一整天了,生命指标最近极端的差。

闻劭双手交插就这么温柔地静静看了江停一会,那人的睡颜憔悴不堪,再也不复当年的风貌气魄。

一直呆到夜色深邃闻劭起身给养在窗台的几只百合浇水,恭州此刻外界万家灯火,想来把人搬来这里在自己的掌控下也是恋旧的一种表现。

闻劭回过头来,恰好对上江停一双睁开的眸子。

病色终究是完全侵蚀了江停,对方瘦骨嶙峋眼睛突兀,向他举起手臂仿佛要控诉的姿势丑陋至极。

可闻劭一点也不那么觉得,他还是极其耐心的回到那人身边,将温热的毛巾仔细擦拭过那张脸颊。

“……让我死吧。”

江停艰难的吐出那几个字,陡然一手抓紧他的腕子。

那软弱的力道使得闻劭无奈的挑了挑眉,就把人重新放倒在病床里。

“说什么呢,江停,你要活着。”闻劭俯身在对方耳侧缓声,“活着等一次见到严峫的机会,不是吗?”

躺在床上的人猛烈地抽搐起来,闻劭好整以暇地按响床头的摁铃,没过太久护士匆匆忙忙的推门而入。

“给他打一针镇静剂。”

闻劭慢条斯理的下了命令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他还记得那个下午他对着昏睡的江停突然的倾诉欲,他说,江停你唯一一次没有对我撒谎说过的话就是,死人不可超越,死人永远是胜利者。

但很可惜我没有死在你的手里,可是阿杰死了。

闻劭拄腮像是费解而懵懂的孩童,对着空气不着边际地说。

我不爱他,虽然曾经我和他上床时他总是激动地在我耳边说多余的话,每一句现在我都记得。

以后也不可能忘记了。


在那一年年末闻劭回了美国渡过了一个漫长至极的冬天,当冬天真的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在加州买了个崭新的临海别墅。

站在客厅里聆听海潮的碎音,在深夜间每一次醒来那些碎音如远古塞壬的呼吸,像情人淬骨交错缠绵的浸入身体。


又一个盛夏到来后闻劭偶然看到一篇关于量子力学的论文材料,就忽然起了兴致,没别的理由只是对所谓衍生的平行宇宙感觉微妙。

就像大学时研究蓝金那样,好像怀抱着所谓无望的希望,想得到的无非只是用自己的手来规划未来改变命运。

他偶尔会兴致勃勃的对着暗夜里黑沉沉没有一丝光亮的大海畅想,他在这个世界活着,或许在另一个世界里他早已死去,在又一个同样的世界里阿杰或许也还活着。

单电子双缝干涉实验里的那颗微观粒子永远只存在于观测到的一刹那,薛定谔盒子里的猫一直活在不被看到的时空,他活着也只是因为他看到自己还在这里。


闻劭倚在窗边懒散的向前伸出手,虚空里他修长指尖像穿过一层迷沙。

“阿杰。”

他轻声呼唤了一个死人。


————————


金杰迟疑的回过头来,可根本没人叫他,在空荡荡的仰光大街上,只有属于自己的车队张牙舞爪的穿过数个寺庙,在这场毒枭之间的大规模倾轧对抗里全胜而归。

几个亲信手下簇拥着方片J走进夜店,今晚依旧是不醉不归,金杰靠在沙发里享受这三年来一如既往的日夜,金钱权利美色应有尽有,却又重复枯燥到乏味。

从洗手间醉醺醺的刚一走出来,便感觉到背后如芒在刺,阿杰装着不经意的侧眸,却倏尔瞥到一个白衣黑裤的男子在拐角一闪而逝。

阿杰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拐过数道楼梯,登上危险的天台,室外的夜风也吹不散他头脑中氤氲的热力。

但等到终于看清那个人的普通的脸时,阿杰还是失望的切了一声。

不开眼的刺客朝他举起枪来一刹,他身形如猎豹般瞬间毫无醉意,几秒蹬步贴近,一把狠狠扼住了对方的脖子。

对方的武器从楼顶坠落下去,他一根根手指持续箍制用力,暴虐而凶残地直接捏碎了那里的骨头。

尸体被阿杰一脚踹下楼顶,他向后自然一倒,整个人无所顾忌的躺在了僻静的天台上,抬眼间阿杰见到头顶一片零碎星河,闪耀的微光寒意阴森。

他妈的他还是想那个人。

心心念念那个三年前就死在内陆境内元龙峡的“大哥”黑桃K。


阿杰回到包房内时内里还是歌舞升平的嘈杂,他烦躁的蹲下身开始抽烟,直到一个不开眼的女孩想搂着他手臂撒娇时阿杰终于不耐烦的把人甩到一边。

“杰哥不喜欢你这样的,哈哈。”有幸灾乐祸的马仔在一旁开始推波助澜。

“就是就是,我知道!杰哥喜欢那个……”一个醉得不行的手下忙不迭地接话道,“就是那个,老、老板……黑……”

阿杰直勾勾的看过前方,包房内突然安静了一瞬,包括口不择言的人都眼睛睁大,惶然间顿时改口,“我我错了,杰哥……”

但阿杰反而咧嘴笑了下,“说得好,我喜欢大哥。”

其他人都低垂着头,仍旧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我他妈喜欢的,早死的灰都不剩了……”他叼着烟蒂,烟灰快烧到嘴唇,一丝灼热仿佛从那里扩散烧得他心口也微微发烫。

自嘲的眸光不知看向哪里,阿杰挥了挥手臂。

“玩都没玩过几次,有什么意思。”他轻佻的还是恢复那一脸戾气。


每个人都会死,闻劭曾经对自己这样说过,可该死的明明是自己,阿杰郁郁的想。

再不济,他可以和大哥死在一起。

可终归一个愿望都没曾实现,他现在还是那个浪荡不羁的方片J像游魂游荡在这片土地,漫无目的的生存却再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整个世界无趣的碎裂,像无法再被拼凑的巨大镜子,每一片都看得到自己,每一片又再找不到闻劭。


只不过阿杰会在偶尔的梦境里寻找到那个目标,唯一的,像一支永不泯灭的花。

当白日梦醒,他开始习惯在恼火后归于平静,然后再细细梳理梦里的触感,就像闻劭真的来过。

后来阿杰甚至怀疑自己得了妄想症,他在想闻劭,他真的有抱过那个人吗?


他曾经嚣张的扛起大哥把人推到车子后座用手指隐秘的侵犯,也曾经和对方只是紧挨着肩站在高崖上冷漠的望着被焚烧殆尽的村落寺庙,还曾在某个小憩的午间就那么死板的站在一旁,盯着沉睡的老板的睫毛发呆。

阿杰想等到他死的某一天,他或许还会带着这些混沌碎裂的记忆,给自己拼凑一个最终的美梦善始善终。


可惜只有恶有恶报。

半年后在边境的一场火并里,他为了躲那颗致命的子弹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身后是万丈悬崖。

无边的坠落时间里呼呼的剧烈风声在耳边呼啸鼓动,血肉即将四分五裂的痛彻灌至头顶一刻,阿杰却没有像此刻这样平静。


他想见一个人,怎样都好。


————————————————


嗡,一阵极细的像是电流又像是蜂鸟扇动羽翼的杂音擦着耳畔划过。

闻劭正站在他做出最初蓝金样品的实验室内,自从换了更为高效的制毒工厂完成对马里亚纳海沟的供给这里就被搁置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重新修葺改造,闻劭也只是心血来潮回来顺便怀旧。

除了零星几个手下还在处置各色实验材料整个场所都有些空旷静谧,他刚走到里层门口,就听到一声不自然的浊音。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最里面趔趄着跑出来,差点撞到了闻劭身上,他抬头一时怔怔地望着对方,仿佛墙上的时钟也静止了。


金杰正好抬起头来,他裸露的脸上胳膊上都有着凌乱的血痕,身上还有山崖间树叶和泥土的痕迹,但那些一点也不重要。

他居然看到一张熟悉至极的脸就站在自己面前,近得仿佛随时都能吻上去。


所以这就是自己最后的美梦吗……


阿杰这么想着却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呆呆地看着身前的闻劭朝自己靠近了一步。


“阿杰?”


闻劭的指尖带着温度停留在阿杰脸上的伤口处一刹,疼痛和其他感觉席卷而来,像蜂拥的海潮一般就把人彻底拉回到现实。

但阿杰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们之间就像隔绝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任何交流都不行,所以最后他反射性的抬手一把箍住了闻劭的手腕。

双方霎时间都觉得有一股极大的晕眩感传来,或许只过了几秒钟,但又漫长的令人焦躁不安。

下一秒阿杰的手一空,一片空白糅杂着黑暗当他再次努力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被拦在悬崖中伸展的一株大树的粗壮枝杈间,侥幸留了半条命。


——————


被手下救回去的人足足养伤养了三个月,其实金杰连骨折都是轻微的,可他那些日子躺下来的时候总会翻来覆去的想那个濒死的梦。

穿着白大褂的闻劭,身姿挺拔昳丽,素来宁静优雅的人也会透出那样惊讶的目光盯着自己,而被那样的目光一碰触,阿杰就感到胸腔里心脏急促的律动。

因为太真实了,没有任何他做过的梦中的朦胧曲折,闻劭就那么真切刻骨的出现。


而这一刻阿杰也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惧怕相见,就像那些被埋藏的伤疤被一层层撕开,痛不在皮肉,却在心口四分五裂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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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劭还是决定暂缓了自己最初的实验室拆卸计划,他很好奇的一遍遍检查过留存的仪器,毕竟距离他大学时期十几年过去了,这些东西早跟不上时代,可为什么……

过后他也对身体做了全面的检查,毕竟如果能用正确的科学解释,这可能算是脑内癔症的一种,但结果仍旧没任何问题。

他想他再找一个北美最权威的心理医生调节自身也是如此,闻劭坐在书房里,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无来由的再找不到任何合乎常理的解释。

“平行,宇宙吗?”他指尖有节奏的敲动桌沿,不无讽刺的下了判断。


————————


金杰孤身一人坐上了去大洋彼岸的飞机,如今四分五裂的集团内还留下的关于黑桃K的所有信息资料早在对方身陨后就被自己一把火烧得精光,但有些东西会烙印在脑子里永不忘记。

那些蓝金实验室一部分拆除一小部分被鲨鱼占有,但因为里面根本没留下可用的东西,所以哪怕留下的也只是无用的空架子。


午夜阿杰悄无声息的就潜入了剩下的唯一那个实验室,在荒郊野外的建筑阴森空洞,不啻于电影中的惯常鬼屋的氛围,显然鲨鱼也早放弃了这种地方。

可他的精神却在这种阴郁的环境下有了一刻的放松,和“梦”里一模一样的曲折回廊,可惜这里除了厚厚的灰尘和残破的器具,是真的连鬼影都不复存在。

最终阿杰颓丧的在一个角落坐下来,他失望的按住头,一旦迫切的想要回到梦中,就感觉自己濒临某种疯狂。


他失望的回到缅北,之后又三个月毫无波澜的度过,只是阿杰也没心思去夜店挥霍了,他冷静的像个真正的首领,除了壮大自己的武装势力,再不做多余的消遣。


——————————


闻劭坐在慕尼黑大学内的小礼堂的最后一排,听完了一场关于量子物理学的小范围演讲后礼貌的鼓掌。

他就像个普通的慕名而来的学者,一身黑衣黑裤端重的还用德语问了几个问题便悄然离去。

在这之前他已经拜访过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和研究员,也看过了加拿大滑铁卢大学的量子计算中心的中枢实验,现在在德国,也只剩昂斯堡大学还没去了,但闻劭已然觉得或许这种探究毫无意义。


可他确实的还在实践,孜孜不倦的沿着唯一可选的一条路走下去,哪怕前方是悬崖和深海也不曾回头。

直到几天后他在瑞士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实验室内和那里的研究员侃侃而谈,之后便不再做这些苍白无用的旅程,直接回了中国内陆。


曾经江停所在的私人医院在这一年早春的时候就完全拆除,这里便改成了一片公墓,刻有红心Q名字的墓碑泯灭其中,无人来祭扫。

现在又到隆冬时节,闻劭仅仅站在墓园大门口呆了不到一刻钟便离开了。


————————————

金杰后来想了一种方式要回到那个梦中,既然曾经是一场濒死遭遇,那他现在迎着缅北各方势力混战的这些数不尽的枪林弹雨总该再有一次,哪怕是一次机会吧。

他不想要那是唯一一次。

可这次阿杰又错了,最危险的一次甚至子弹离心脏只有几公分,亦或是他赖以生存的狙击手的眼珠差点毁了,至于大大小小的皮外伤数不胜数,可这些终究都会恢复。

不能够恢复的唯有阿杰的那颗心,他从癫狂到平静再到癫狂,身体和精神甚至习惯了这种极端的不稳定,又在极端的坚韧里活了下去。

活着才有那唯一的机会。


又一个深夜他被几个亲信手下好说歹说又拉进了夜店解闷,毕竟这半年来阿杰的变化简直就像个炸药桶,许多人都暗地里觉得他这样发疯迟早要出问题,但他又无可挑剔的带着这群人快爬到了顶峰,所以马仔们在佩服间也希望金杰能活得更舒服更长久罢了。


在一片喧闹震耳欲聋的DJ乐曲背景下,那些被送上来的雏儿明明有他喜欢的黑发黑眸,却还是被阿杰不屑的挥手驱开。

他不过灌入一杯杯的烈酒,在香烟的缭绕雾气里沉默的盯着任何一个无人的角落,任何人看到方片J这种暴戾的眸光总会下意识的躲开,即使他根本没在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后来阿杰闭上眼睛,暂短的让精神松弛了一小会,不久他又像感到某种预兆般蓦地跳起来,还吓了身边的人一跳。

“杰哥?怎么了。”

他不管不顾的摆摆手出门,在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一抹孤单的月光正透过窗棂洒下来。

阿杰快步走到窗前,开始低头不住的大口深呼吸,因为,刚才在周围环绕自身的凌乱人声里他仿佛听见了闻劭清越的嗓音。

他忍不住了,“妈的……”

仿佛穿越了一切空间,黑桃K甘醇的声音应该是在和谁谈生意,虽然不过只字片语的零碎,但他现在到了安静的地方,所有声音又令人恼火的消失不见。


阿杰狠压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现在那里突突跳得厉害,而当他再次转身,忽然愕然的看到夜店简陋的走廊一下变化成了一片奢华闪耀的宽阔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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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拉斯维加斯最出名的赌场内,闻劭受鲨鱼之邀做了一次简单的会面,虽然只是谈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后,鲨鱼便要坐庄让他在这里尽情挥霍。

他没什么兴趣,带着几个保镖穿过冗长通廊后听到隔壁圆形舞台的喧哗,便破天荒的选择留在这看赌场里上演的奇特的舞台剧。

五彩炫目的灯光和奇装异服的演员卖力的表现着,仅靠肢体动作便能让人看懂的流畅故事,倒也不比严肃剧院上演的剧目差到哪里。

在贵宾室里闻劭难得微微走神了一下,他没看中间的舞台却扭头看向门口,那里明明安静得迫人。

“老板?”

身边的保镖见他起身不由疑惑的问道。

闻劭轻笑着指尖比唇,“嘘。”

保镖立时紧张,想着是不是门外出了什么岔子,刚要掏枪却被他再次阻止。

他只是独自走向那里,转动门把的一刹一个高大的男人陡然向前像是摔了进来。

闻劭躲开了对方想碰自己的手,但却没有任何反击动作,不过静静的挑眉望向对方。


阿杰的呼吸异常急促,刚无声的解决了门口的人,现在却被里面直接开门迎接,但此时此刻那些如何化解危机的想法都不复存在,在他第二次清楚的看到面前的闻劭时。


“大哥!”


阿杰张口的声音都消泯在空气里,闻劭只是看到面前的人的唇瓣动了动,他们之间依旧静谧异常,像是真的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因为某一场玩笑才联系到了一起。


但这份异常的死寂没持续太久,毕竟站在一旁的保镖按捺不住了,果断扑向这个满身戾气的不速之客,但更古怪的事发生了,对方彻底扑了个空,几乎是眨眼间闯进来的人居然消失了。


闻劭伫立在原位若有所思,久到手下叫了好几声他都没有任何回应。

最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和什么量子力学真的毫无关系,他穷尽追求的都没必要,这一刻闻劭忽然明白,只要他存在于这里——

平行世界的阿杰也在这里,他们被所谓思念的最深厚纽带,彻底的相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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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一回去就开始不住的拾掇起自身,手下们不明所以,最后不得不冒失提问。

他挠挠头,“没什么,对了,你看我这头发是不是也该剪剪了?”

还有,阿杰摸了摸下巴上最近没空修剪的青色胡茬,他也该把脸弄得干净些,不然大哥……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呢?


最近几年金三角新崛起的宛如暴君战神的方片J,居然也能平静地说些有的没的,马仔仿佛像看着另一个人一般惊悚不定,半天也没回答出个所以然。

可阿杰却真的开始收拾洗漱,还让手下特意去仰光的大店里购置崭新合身的迷彩衣裤,而他自己也预约了理发师,把头顶凌乱的头毛都拾掇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放弃了老土的刺头。


毕竟第二次的见面,他贪婪得把那人从头到脚都看了个遍,闻劭穿得整洁雅致,黑西服长裤腿型优越,内里白衬衫也扣到了最上面,又一尘不染得仿佛云巅上的神祇。

然后在清晨照镜子的时候阿杰就觉得自己太随性颓废了,他如果再次和闻劭并肩而立,哪怕对方不嫌弃自己都看不过眼。


“杰哥最近遇到喜事了?”

方片J底下人最近传得愈演愈烈,甚至什么杰哥看上某家毒枭的大家闺秀所以誓要留下好印象这种话都亦真亦假的传播开来。

可他全都懒得解释,甚至不管这种传言在他特意飞美国找专人订做了对戒后达到了顶峰。


——————


闻劭很久没碰被搁置在阁楼上的那支小提琴,久到以为自己忘记了直到某一天他在清晨整理东西忽然莫名想了起来。

琴盒里的物什没什么灰尘,拿出来后闻劭试了下音便放下了。

他想,这个世界上说过喜欢他的小提琴演奏的人已经死了,可很奇怪,江停没有变成他心中的胜利者。

阿杰还活着,活在平行的另一个世界里,对方迫切的想和自己想见,想来那个世界里他已经死了吧。

他有些释然的把琴重新封盒装回,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美国,选择了内陆定居。

黑桃K的名号在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虽然被遗忘要再等些时光,但那些和闻劭本人再无瓜葛。


他很是安然的在等和阿杰的第三次邂逅。


这次如愿没等太久在第二年的初夏,恭州晴朗无云的一个天气里闻劭在别墅里悠闲的和远隔万里的鲨鱼通话。

好像有一缕微风拂面而去,而室外根本无风,闻劭切断通讯后信步走出书房,来到别墅后自带的一个小花园中。

这里他还自建了一个有着洁白雕塑的小型喷水池,而此时此刻阳光剔透的照在上面,飞溅的水珠都折射开明耀的光泽。

闻劭眯眼看了一会,直到一个年轻人凭空怦然坠入水池,溅起一波不小的狼狈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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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迅速从浅水里直起身来,这种时候他还在想他的形象不会好了,不过这种尴尬没等待太久,便看见站在另一边的闻劭朝自己幽幽伸出手来。

这次阿杰居然听得清清楚楚,他朝思暮想的人的嗓音还是那么优越动听。

“还在水里做什么?想感冒吗。”

“唔……”

阿杰敏捷的跳出水池,扎得规矩的狼尾在脑后甩了甩,有一滴水珠甚至溅到了闻劭探出的手指尖上。

那里莫名的湿润冰凉,闻劭在收回手后便在原地未动,却只见阿杰讷讷的像小狗一样围着自己转了两圈,并没有轻易靠上来。


他并不知道阿杰还在怕,怕再一碰触心上人,闻劭会再度消失。

哪怕时间再多停留一秒都好。

阿杰望着闻劭,忽然不好意思的低头,闻劭也循着对方目光看向阿杰朝自己展开的宽大手心。

那里正静静的放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银戒,显然是要送给闻劭的。


见他迟迟没有伸手去接,阿杰有些急躁的眨眼。

一股冲动上来使得对方干脆一把扳住了闻劭的手,顺势便把戒指强硬的套上了他的无名指。

一气呵成做完这些动作后阿杰发现自己还是能看得见他,不由更大胆的五指交插把他的手也紧紧扣住。


闻劭垂眸道:“可是阿杰,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我知道。”

阿杰的声音也意外平和。

“但是大哥你知道吗……我的世界没有你,所以才能找到你,同理你也是。”


闻劭缄默良久,倏尔哑然失笑。


“那你要是留下……”

阿杰诧异的仰起头来,因为闻劭启动唇瓣的嗓音像是涟漪突然融化在空气之中,他又听不到对方说的话。

这证明他们还要分开。


果然没出几秒闻劭面前重新变得空无一人,可是只有他无名指上的陌生戒指,还存在着。

他无声的抬手,嘴唇距离戒指咫尺的一刹又停在那儿,闻劭看着水池中的雕塑,自己也静止得如同石雕。


————————


阿杰怅然若失了许久,马仔们以为他告白失败,不由开始聚在一堆忙不迭的给方片J出谋划策。

什么抢人还是灭了那家族生米煮成熟饭等女人生了孩子就会回心转意之类的,总之都没一句好话,阿杰只是默默的听着,什么也懒得说。


可到了晚上他又开始后悔,既然见都见到了话也能说了,他没抱一下大哥是不是还是有点吃亏……

这种局促的矛盾没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就在第二天的早上,阿杰甫一睁眼便看见一个大活人躺在自己床上另一侧,正睡得安静。


闻劭醒来后依旧镇定,他观察了下四周,又随意的在金杰卧室走了一圈,即便这个房间的主人还愣愣的不知所措。


正要开窗子通风的刹那对方自后牢牢把他抱了个满怀。

阿杰炽热的唇就紧挨在闻劭耳廓,这次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压抑。


他笑了笑,侧眸抚过小狗发梢。


“这次我来找你。”


说不定结局会再次更改。

应该是,这一次结局一定会被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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